鬼仔添身著白色馬褂,脖子上掛著一串玉竹,正在書房看全英文版的《南華早報》


    “添哥。”


    頭馬猛人周推開房門,粗壯的兩臂,肌肉隆起。


    一米六多的個頭不算高,但虎背熊腰,筋骨結實的身軀,充斥著剽悍氣息。


    “講。”


    堂口當中,未獲大佬首肯,隻容許通稟,不容許大小聲,亂飛唾沫。


    因為,鬼仔添以前是懲戒署教官,帶馬仔似帶學警,把上下級規矩看的比命大。


    訓小弟有時同訓犯人一樣。


    猛人周抱拳道:“查清楚了,李伯翰打電話叫‘少君’安排了一艘船,打算跑路到濠江,再換船跑到台島投奔一個表叔。”


    鬼仔添放下報紙,一臉嫌棄的道:“真係見鬼,隨口叫你查查,真他媽的查到自己人。”


    “叫少君把船收起來,帶幾個人把伯翰抓迴字頭。”


    猛人周和李伯翰關係不錯,求情道:“大佬,是不是給伯翰一個機會?”


    “做事前都不懂報告我,我怎麽給他機會?”鬼仔添折起報紙,放在桌麵。


    猛人周低下頭道:“我知道了,添哥。”


    鬼仔添點頭:“亂給社團惹麻煩,不清理門戶,等警察上門清理,還是等神仙棠?”


    “藍田的場子交給阿燦。”


    “是!”猛人周聽到門下小弟接手一塊地盤,頓時打起精神,幹勁十足。


    阿楓坐著跟大佬來到將軍澳海灣的一處小碼頭,肩上背著一個包,不忿地問道:“大佬,船什麽時候來?”


    前天都還是藍田拳擂的擂主,打一場拳賽五六萬港幣入袋,區區三天時間,搞的跟喪家犬一樣。


    幹一單綁票案,幹到尾都見不到正主。


    老婆孩子沉塘了。


    仲要開新聞發布會,繼續參加競選,真是氣的人嘔血。


    五個參與做事的打仔,都是一臉不爽,情緒低落。


    李伯翰抽著煙,焦慮道:“還有時間,可能是準點到,少君同我交情不錯的。”


    這時猛人周搭著麵包車趕到灣邊道,將車門拉開,拎著一柄砍刀,大搖大擺的走向碼頭。


    “伯翰!”


    猛人周舉起刀鋒,朗聲大喊。


    身後停著三輛車,跟著十幾名兄弟,個個都龍精虎猛,殺氣騰騰。


    李伯翰臉色煞白,連退幾步,停在碼頭木板的邊沿,啪的一下跪在地上,顫聲討饒:“猛周哥,給個機會!”


    “添哥叫我帶你迴去,有事好好聊,不要一走了之。”


    猛人周大步靠近,說話中氣十足,但顯然未打算給伯翰機會。


    “轟”


    海灣轉角,六艘大飛飄在海麵,踏浪而來。


    二十多名身穿白t的忠義仔站在船上,t恤上印著“海鮮檔口”五個紅字,手上都綁著鋼刀。


    光仔頭綁白色汗巾,手持殺魚刀,左手抓著護欄,站在一艘大飛上叫囂:“撲你阿母,邊個動的胡議員,一個都走不掉!”


    猛人周望見六艘大飛似海魚般,在水上飛舞,攥著砍刀的手都不由緊了緊。


    連警方都沒找到碼頭,忠義堂的人竟殺過來了。


    他麵露獰色,舉刀罵道:“挑那星,照照鏡子,再想夠不夠資格同新記放狠話!”


    六艘大飛在碼頭停下,將軍澳堂口的打仔們大步跳下,光仔帶人圍上前,把碼頭上新記兩撥人都算作一波,眯起眼睛問道:“海上風大未聽清,什麽記來著?”


    “新記鬼添門下,猛人周!”新記的人大聲響垛,絲毫不怵忠義堂。


    光仔臉色果然有些變化,但想到阿公的囑托,掏了掏耳朵,出聲道:“亮出寶印,給爺爺我看看成色!”


    猛人周身為鬼添頭馬,是新記的紅棍種子,以四九之底,名震中環,莫說是左寶右印。


    跟光仔報一個山門堂詩都覺得丟臉,髒話連篇,大聲咒罵:“叼你老母,潮州細佬,在鄉下霸幾間場子覺得自己是英雄。”


    “有種同我們新記開戰?”


    光仔雙目微眯,一抹狠辣之色在臉上閃過,正手握刀,快步前衝,迎麵刺去,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因為,他收到消息是新記理虧,叫猛人周亮寶印,便是詢問山門堂號,驗證身份。猛人周覺得新記地位高,不想理睬忠義堂。


    那光仔完全可以借口身份不實,趁機和猛人周開打。雖說猛人周已經響垛,但四九仔響垛,堂堂紅棍索要寶印驗證,是符合規矩的事。


    他認出猛人周卻當作不認識,其實是有意要為公司立功。


    這兩年旺角堂屢立大功,將軍澳堂口有分到好處不假,可身為大底誰不想要出位。


    今天,斬的便是新記!


    猛人周大概早都料到光仔要開片,麵對殺魚刀都不慌忙,斜挑一記砍刀,後發先至:“鏘!”


    光仔橫手格擋,把刀身作手臂,卸開力道,轉身抬腿踢,一腳蹬在猛人周胸膛。


    殺手刀不過二十公分,刀背厚,刃口有弧度,是標準的短刀。


    砍刀有四十多公分,加上手柄過半米長,貼身交手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但長刀有空檔,短刀更靈巧。


    光仔能在爛仔比臭魚多的將軍澳闖蕩出名頭,本身都是老忠有數的強人,蹬倒猛人周都不追擊。


    而是甩手擲刃,前輕後重的殺魚刀,非常適合投擲。兩人不到五米的距離,投擲短刀更是轉瞬即至。


    躂!


    刀鋒像是剁在案板上一樣,切進猛人周的肚子,直接把他開膛破肚,泊泊鮮血陣陣泉湧。


    將軍澳死在光仔手上這招刀破肚的打仔戰將不下十人,海鮮集市殺魚佬的名頭,可是靠宰人打響。


    同時,二十多忠義打仔正靠人數優勢,跟新記開的不可開交。


    雙方互有兄弟折損時,猛人周的撲街,頓時打滅新記仔士氣。


    有幾個馬仔想要上前搶迴猛人周,見到光仔俯身拔刀,把刀鋒指向他們,一滴滴鮮血,宛若涓涓細流從刀身落下。


    “挑那星,招牌能保命,港督出門都不用帶保鏢了。”


    “不來惹我,老忠敬你們三分,惹到我老忠的人,殺你們同殺魚都冇分別!”


    光仔囂張喝罵。


    新記仔們進退失據,紛紛棄刀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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