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清楚點,東安的人踩過界?撲你阿母,和頭酒飲的不開心,鍾意飲斷頭酒啊!ok,我們老忠陪他玩到底!”


    油麻地,煙廠街,仁發大廈,富利典當行。


    一個單寫著押字的紅色燈牌掛在門口,幾個小弟在擦櫃台上的金佛,名表,翡翠。


    老摩穿著喇叭褲,上身披一件襯衫,雙腿架在辦公桌上,左手翻打zippo打火機玩樂,右手接著電話,表情越聽越凝重,向來和氣的臉龐,露出幾分猙獰之色。


    十分鍾前,上海街七間馬欄,全部被東安社的小弟踩進場。


    不止將店鋪砸的稀巴爛,還將小姐跟客人都暴揍一頓。看場子的小弟運氣好能跑掉,運氣不好,便被挑斷手腳筋,丟在馬欄裏。


    一間開在廣東道的酒吧,開業不到半年,租金都還沒收迴本,便被東安的人丟了兩個燃燒瓶,現在消防署正在滅火。


    場子裏的火好滅,老摩心裏的火氣卻難消!


    雖然,整個油麻地有幾十個字號的堂口,勢力盤根錯節,犬牙交錯,老摩真論起來算不上強人。但夠資格坐鎮堂口的紅棍,身上必有威名戰績,否則,名號報出去唬不住人,邊個都能上來踩一腳,堂口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老摩當年紮職紅棍前,便是靠做馬夫上位,堂口裏的七間馬欄和樓鳳小姐,全都是他當年一手帶出來的。


    有一次和勝和灣仔堂口紅棍的兒子“嘉少”到油麻地逛馬欄,在場子裏下藥玩死一個十七歲的阿妹。老摩當場把嘉少的腿打斷,捆成死狗裝進麻袋,帶上妹仔的屍體一起到灣仔見勝和紅棍“獨眼軍”。


    不僅平安走出獨眼軍的豪宅,還替手下小姐拿到十五萬的安葬費。經此一事在油麻地名聲大盛,成為當紅馬夫,有了一個跟連奪“十一屆港島冠軍賽馬師”的名人“佐治摩亞”相同的綽號——“老摩”


    盡管,如今油麻地堂口的女人生意已經交給臭口強,但老摩還是那個老摩,不肯吃一點的虧!


    隻見他起身從椅子上離開,單手推開辦公室的門,揚聲到:“打電話喊人,叫堂口所有兄弟集合,跟我踏平東安社的場子。”


    ......


    此時,油麻地街頭,幾次砸場的惡性傷人事件後,警署便拉響警報,集結重案組,o記,軍裝組,衝鋒隊全區域加強巡邏。


    避免惡性事件再發生,更要避免傷害到無辜市民,必要時刻,可以對兩邊坐館直接下手,逮捕相關頭目。


    喪坤在富安酒樓給尹照棠準備的鴻門宴隻是開胃菜,斬死尹照棠並不會有好處,招致敬忠義的圍攻可以預料。


    事情要做便做絕!


    要知道,敬忠義也隻是一個夕陽社團,總共湊不出兩千號人,實力跟他的旺角堂口差距不大。


    把油麻地堂口單拎出來,四百個爛仔,要打垮它簡直輕鬆。而今天講數是兩個社團坐館談好的事,一旦談崩,兩個字頭都有插手的理由,等同兩個字頭直接開戰。


    掃掉旺角堂口一家的場子,敬忠義將軍澳跟銅鑼灣堂口都有可能插手。東安社雖然在中環沒有開堂口,但是也有兩間財務公司,一間房產中介。在毗鄰將軍澳的觀塘還有一個堂口,敬忠義有口氣都會打迴來。


    他一個對上敬忠義的戰爭,馬上會演變成兩個社團的大戰。到時兩個社團正式打開,幺雞那個蛋散坐館再也沒機會躲。


    東安社剩下的尖東堂口,觀塘堂口也得卷進來。屆時誰有種扛社團的旗,誰夠本事打垮“老忠”,誰才是東安社的龍頭頂爺!


    隻要能收服兩個堂口歸心,架空幺雞輕輕鬆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所以,別看喪坤又是擺酒,又是賠錢,還有心要把兩家雜誌並一家。


    其實他都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身為紅棍大佬,將一個新崛起的四九仔作為對手就已經輸了!


    隻有坐上東安社龍頭的位置,才有資格掌握自己的命運。


    喪坤從來都不想做守規矩的人,要做就做定規矩的人。


    ......


    潮義酒家,貓叔坐在閣樓的一張八仙桌前,正細嚼慢咽,吃著午餐。


    麵前擺著一份雲吞麵,一籠叉燒包,和兩塊清蒸魚餅。


    根生叔在旁接著電話,半響後,走近前輕聲說道:“貓哥,老摩帶人跟喪坤打起來了。地點在廣東道,已經有兄弟掛彩。富安酒樓那邊,喪坤埋伏了兵馬,已經打完,警方正在清完場。西九龍的餘sir叫我們收手,別影響商業署長在觀塘給新開的輪胎廠剪彩。”


    “嗯!”


    貓叔夾了一筷子魚肉進嘴裏,用掉光牙的嘴抿著,沒有搭理警方的威脅,出聲問道:“阿棠怎麽樣?”


    根生叔鞠躬道:“平安脫身。”


    “早料到了,喪坤野心不小,怎麽會甘心伏地做小!嗬,故意壓他一頭,便是等他出手,名正言順拔掉東安在旺角的旗。”


    “打個電話給我孫女,同她說聲阿爺晚飯不迴家吃,叫光仔和莊雄帶人出兵。”貓叔下筷子繼續夾魚,一點小風小浪,根本影響不了他食欲。


    “莊雄早帶兵去了。”


    根生笑道:“街市勇手下那個焦安,也帶著一批兄弟坐車過海,趕向油麻地了。”


    “喔?”


    貓叔來了興趣:“焦安去了,那柳傳宗肯定會去咯。看來阿雄是不想待我身邊了,挑,今天敬忠義有本事的年輕人都出場,搞得字號真要垮台一樣。不過,都是在為社團做事,我很開心。‘老忠’多少年沒這麽紅過,我該成全年輕人的忠義。”


    “傳我龍頭敕令,誰拿下喪坤的頭,旺角單開一個堂口紮他職,捧他上位,做紅棍!”


    根生眼神閃爍,滿懷欣慰的道:“未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見字頭開新堂口,真是死也瞑目。”


    ......


    “豪哥,喪坤出來了。”


    富安酒樓。


    後巷,十米外,一間茶餐廳門口。


    花皮叼著香煙,目不轉睛盯著巷口,果不其然,喪坤在幾名小弟護送下匆忙走出,坐上一輛奔馳轎車。


    “豪哥!”


    三名小弟臉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轉頭看向正在吃幹炒河粉的蔣豪。


    隻見,蔣豪後腰別著把刀,站起身道:“先跟上!”


    本來三人打算趕在喪坤還沒出來前,先廢掉後門等著的司機,再把喪坤堵在小巷子做掉。


    但在打算執行計劃時,眼尖的花皮發現司機腰間鼓鼓囊囊,可能有帶火器。


    蔣豪隻得暫時放棄,躲起來悄悄觀察,最後在司機脫褲子尿尿時,發現真他媽的有一把大黑星。這可不是開玩笑,再強的身手,再快的拳頭,也快不過子彈。


    隻得先將設伏的想法打消。


    而且棠哥讓他劈死喪坤的前提是沒談攏。棠哥當時都還沒開始談,先摸上去幹掉喪坤的司機,那也不用談了。


    可現在富安酒樓裏已經是一片喊殺聲,擺明已經談崩,剩下隻剩下一件事,做掉喪坤!


    “轟,轟......”


    三人騎著摩托車,混跡在車流當中,咬著喪坤尾巴。


    照蔣豪以前的性格,二話不說,直接帶兄弟殺上去是最簡單的辦法。


    但跟棠過去做掉泰國仔之後,他已經意識到出來做事,光靠蠻力不行,還得動一點腦筋。


    幹掉喪坤不算本事,幹掉喪坤還能全身而退,方稱得上巴閉。


    十幾分鍾後,蔣豪跟著喪坤的奔馳一路來到飛龍球室門口,看著喪坤大搖大擺進入球室,花皮幾人都明顯急躁起來。


    “豪哥,還做不做?”


    “找死啊,這裏可是飛龍的坨地,先到音像店躲起來!”花皮三人都是蔣豪精挑細選出來的心腹打仔,忠勇可靠,不用擔心跑路。但蔣豪卻始終對喪坤那條短狗心存忌憚,大黑星隻需清空一個彈匣,保準能送他們見閻王。


    可大佬交代的事一定要做,該怎麽做,現在很考驗人。


    蔣豪不是聰明人,暫時找不到辦法,卻也懂得靜待機會,躲進對麵街的一間音響店。


    不多時,飛龍球室裏走出二十多個打仔,坐上麵包車匆匆離開,緊接著,又有一群手持棍棒,囂張跋扈的馬仔衝過街頭直奔球室。


    幾個守門的東安仔來不及將卷簾門拉上,便已被打上門的忠義仔放倒。


    花皮看的神情振奮,出聲道:“豪哥,同門兄弟來助拳了!”


    音像店老板見三個爛仔窩在店裏,挑挑揀揀,光看不買。哪會看不出眼前的爛仔,跟外邊的字頭血拚有關?


    眼見整條街一片混亂,不可能再有生意。老板也不慣著,一邊掏出鎖頭,一邊講道:“後生仔,不買就散啦。打烊了!”


    蔣豪腦袋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拔出腰後的刀,拍在櫃台上:“阿叔,麻煩問一下球室後門怎麽開!”


    飛龍球室作為喪坤的坨地不可能隻有一個門,但他作為敬忠義的人,平時幾乎不會來這條街。


    想要摸清情況,每天在店裏看著喪坤進進出出的音像店老板,便是最好的舌頭。


    影像店老板破口大罵:“挑,拍一把刀出來就唬我啊?要不是阿叔已經結婚生子,退出江湖,一槍幹掉你!”


    蔣豪摸起刀就伸向老板脖子,嚇得老板當即舉起雙手,高聲道:“好!我話你知,球室的後門開在飛鳳花園樓下,出門左手邊十米對街,有一間福建人開的肉燕店。那邊有個通道口進去就行,你們要做事,速度可得快點,喪坤在飛鳳花園買了一套房子,可以直接從球室逃到房子裏!”


    蔣豪,花皮等人頓時眼睛亮起,大聲喝問道:“房門牌號知道嗎?快點講!”


    蔣豪見音像店老板抽著煙,一言不發,腦筋轉的飛快,軟硬兼施道:“阿叔,我今天辦完事出頭了,一定照顧你生意。買全套的英國寶華韋健,不管多少錢,借高利貸都找你提貨!”


    “我是的敬忠義阿豪,神仙棠手下的阿豪。”


    “要是我找不到喪坤的家,消息傳去,喪坤也不會讓你再繼續開店。”


    音像店老板撇了撇嘴,一副不屑之色,但卻鬆了口:“敬忠義阿豪,講的跟江湖大佬一樣!我啊,以前混太子道的,江湖人稱阿賓,聽過我的名乜?”


    “沒聽過就對啦,老子金盆洗手很久了。”


    “跟我玩這一套,挑,住b棟503啊,快點去啊!寶華韋健,真的要來買啊......”音像店老板吐出煙圈,喃喃自語兩聲,鎖上冷清的音響店,坐在凳子上調試起唱片機。


    當唱針落在黑膠唱片上的那一刻,中葡混血的巨肺天後“甄妮”開嗓演唱去年的電台十大金曲《明年話今天》


    “無論有幾多變遷,何必諸多掛牽,過了今天,再有一天,仲有幾個十年......”


    蔣豪迴頭多看了幾眼那個站在店鋪裏,三十幾歲,滿臉胡渣,穿著破洞襯衫的滄桑男人。不管音像店老板說得是真是假,總歸值得一試。


    這間店鋪開在街邊可跑不掉,喪坤那種人名聲爛到家,要是還有街坊替他打掩護,那真得從上輩子開始燒香!


    ......


    “喪坤在這裏!”


    莊雄穿著灰色西裝,推開車門,站在飛龍球室門口,耳邊是社團打仔們的唿喊聲。整個球室已經被砸成廢墟,三十多小弟衝了一波,但隨著幾記槍響,打進去的小弟們又匆忙跑了出來。


    莊雄左手叼著雪茄,啜上兩口,右手掏出一個啤酒瓶,用雪茄頭點燃油紙,再狠狠朝球室招牌上甩了出去。


    “砰!”


    火油四濺,一條條蜿蜒的赤蛇爬滿門牌,發出一陣烏煙。


    莊雄喊道:“龍頭敕令,邊個拿下喪坤的小命,紮職!!!”


    一個堂口有三個職位,最次的草鞋都得分幾個場子。


    眾所周知,旺角又是九龍核心的油水區,一間酒吧每個月輕鬆搵水十幾萬。搞點裝修,房產生意更是不得了。


    堂口紅棍自是大佬來坐,但白紙扇,草鞋呢?


    這次賞格堪稱奇高,剛剛被槍響嚇退的打仔們,馬上又衝了進去:“上!”


    “弄死喪坤!”


    “出人頭地,隻在今朝!”


    ......


    蔣豪匆忙帶著三個兄弟趕到飛鳳花園,來不及喘息,便指揮派花皮帶一個人上樓設伏。他帶兩個人在樓下截斷後路,隨著球室那邊的有槍響,兩個字頭的鏖戰進入白熱化。不管其它地方怎麽樣,但旺角“老忠”馳援飛快,像是早有預料,打了東安一個措手不及。


    不消多時,喪坤便帶著三個貼身小弟,匆忙跑出球室後門,一路向b座跑來。蹲在花圃裏的蔣豪手持短刀,屏息凝神,眼看喪坤馬上要進樓,計劃正要成功時。


    樓上的窗戶卻被一個隻穿內衣的女人推開:“喪坤哥,球室發生乜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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