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華神情一滯,她總覺得這不是他應該會對她說的話,他們本應是敵人,卻怎麽會像現在這般心平氣和地交談。


    段風華抬眸看他一眼,她從他的眼睛裏沒察覺出敵意,因而她心神也放鬆了些。


    “若是謙王爺愛聽,你日日來富貴我彈與你聽又如何。”畢竟她如此在這兒賣藝,多一個客人,她的賞錢便也更可觀一些。


    他似笑非笑地頷首,“你當真日日在此彈琴?”


    自從西南迴皇城後他聽過許多女子彈琴,也有琴藝在她之上的,可是卻再沒一人所彈之曲能如她所彈的那般令他印象深刻。


    “謙王爺應該知道我如今的處境。”消息靈通如謙王爺又怎麽會不清楚。


    是的,他知道,她若不在此賣藝又能去哪兒呢?


    他還知道她如今是酈國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國之徒,還是酈國朝廷重賞的通緝犯,她逃到霽國來就無法再迴去,她隻能在霽國求生存,所以,對於見到原本那個擅於排兵布陣的謀士會在青樓裏賣藝時他也不覺得意外了。


    獨自一人在異國求生存,想必十分艱難。


    段風華卻是神情未變,見他突然伸手取下腰間玉佩向她遞過來,她微皺了皺眉,“謙王爺這是?”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心頭一緊。


    “你別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不是為了要保你,純粹隻為了聽琴。”若是她的真實身份被人發現給抓捕了去,那他可就聽不到她彈琴了。


    段風華輕輕鬆一口氣,卻仍是沒有伸手接那玉佩。


    景昱衡微勾起唇角,淡聲道,“你在我的地盤上,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罷他將玉佩放置在她琴上,隨後似笑非笑地轉身離開了富貴樓。


    段風華握著那玉佩迴了房,方才在大殿中九姨娘說鄧公子想聽《煙花三月》她卻彈了《戰鼓》,原以為九姨娘定然要責罵一通,卻沒有想到直到她彈完一曲卻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想來是因為景昱衡那時在殿中的緣故,因著他的賞臉,九姨娘便也不敢對她發難了。


    抱著琴迴到房門前,迎麵遇上一身桃紅薄紗裙的蘇常衿,她剛剛化好了妝,唇紅齒白膚如凝脂,她的腰肢隨著走動更顯曼妙婀娜,使得她看起來明**人,她的豔不同於富貴樓裏其他女子那泯於眾人的豔,她的豔是出眾的,是奪人心魄的。


    “喲,這不是新來的風華姑娘麽。”蘇常衿嫋嫋婷婷地走過來,一眼便發現了段風華握在手中的玉佩,她剛說罷便已經伸手奪過段風華手中的玉佩。


    “嗬!是謙王爺的玉佩呢。”蘇常衿挑著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段風華,直接便問道,“哪兒來的呀?”


    段風華沒防著她這一手,加上她剛才又並不怎麽在意那玉佩,所以一時不察被她搶了去。


    蘇常衿眼中滿含著探究,似乎重新開始審視起段風華來。


    這個大家口中的醜女,其實她也並不是醜,隻是長相頗為英氣,但這英氣倒更顯得她整個人身上有一股颯爽的氣質,這令得她更加與眾不同,讓人看一眼便忘不了,可惜,她的左眼瞎了。


    “你若是喜歡便拿去吧。”段風華一臉的平靜,語氣也是不冷不淡,似乎當真是不大在意。


    哪知蘇常衿聞言如同接了個燙手山芋般地又將那玉佩扔迴給她,幹笑兩聲說道,“既是王爺給你的玉佩,你給了我豈不是害我麽?”


    這玉佩價值不菲,在皇城中用處也十分大,可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拿的,這玉佩是隻有景氏皇族的子嗣能擁有,從皇子或公主出生時便佩戴在身,是宮裏命人為每個皇族子嗣特意定製的,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造成,質美工精,瑩潤如脂,上麵還刻有那人的名號,是其尊貴身份的證明。


    玉佩雖好,卻也隻限於本尊使用,一經發現誰盜用皇族玉佩,那就是殺頭的罪名,可段風華這玉佩並不是盜用,方才在富貴樓殿中,許多人都親眼看見謙王爺親手將玉佩交給她,沒人敢說她是盜用。


    段風華是酈國人,她並不了解霽國皇族裏的這些規矩,但是她也知道這玉佩是景昱衡身份的證明,若是有人為難她,隻要亮出這玉佩便可逢兇化吉。


    他這是在保她,也許,當真如他所說隻是為了聽琴。


    見她不作什麽反應,蘇常衿又湊上來,竟是半倚在段風華肩頭,輕聲嬌笑著道,“快同我說說,你是如何誘得那謙王爺相中你的?好讓我也學得一二,放心,皇城中皇族貴子這樣多,我定然不同你搶那謙王爺。”


    蘇常衿的身上有種天生自來熟的本事,不管對方是誰也不論是男是女她都能找準時機向對方撒嬌一把。


    段風華任她倚著,隻不痛不癢地迴道,“方才九姨娘說鄧公子在雅間裏等著你。”


    蘇常衿聞此言臉色正了正,提到鄧公子知道不能再耽擱,於是嘻嘻一笑不再說什麽便下樓去子。


    鄧公子雖然不是皇親國戚,可是他是皇城巨賈鄧府上的公子,鄧家老爺在皇城裏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鄧家的公子也不能得罪,因而蘇常衿才沒有再纏著段風華轉而去招唿客人去了。


    段風華擺脫蘇常衿入了房,她將手中的琴安置好才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杯中茶水早已變涼,段風華喝不習慣,可她也沒有計較。


    如今自己是逃犯,自然不比在酈國段將軍府之時奴仆成群侍候得那麽周致。


    酈國是暫且迴不去了,唯今之計也隻能在此好好養傷。


    思及此,段風華還是起身去廚房裏端了一盆熱水迴來,然後將一個藥包扔在熱水裏漫泡著,那藥包扔進去之後那原本清澈的熱水便漸漸被渾濁的顏色染黑,那是藥力慢慢在滲透入水中,此藥需得在熱水中浸泡一刻鍾。


    段風華趁著浸泡藥包的空閑取出那枚玉佩細看,這才發現那環形玉佩中間所雕刻的一隻正疾速飛馳著的海東青,它的雙爪銳利而強勁有力,彰顯出這勇猛無畏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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