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黃昏的墓園十分寂靜。


    隻有風刮著樹木,發出來的簌簌聲。


    時嶼站起來打量著麵前的陌生男人。


    這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即使年過半百,依舊非常精神


    光是看那穩健的下盤。


    時嶼就斷定這人不是普通人。


    “那個......請問你是?”


    陌生男人抬眼看了一眼時嶼。


    麵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得錯愕。


    然後伸手製止時嶼。


    時嶼本來想問他是誰,是不是認識他媽媽。


    但這人一個動作,他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真是奇怪。


    陌生男人靜靜的注視著奚樾遙的墓碑,望著上麵笑的燦爛的女人。


    眼裏漸漸浮現了一抹柔情。


    雨漸漸小了。


    時嶼觀察到男人肩膀上未幹的露珠。


    上半身衣服的顏色比下半身的深一些。


    大概是一路淋雨過來的。


    時嶼心裏猜想,這人會不會是他媽媽以前的老朋友。


    好一會兒。


    陌生男人才轉頭打量時嶼。


    開口問:“你是樾遙的兒子。”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時嶼點點頭,“我是,請問您是?”


    “你和你媽媽長的很像。”


    陌生男人並沒有迴答時嶼的問題。


    自顧自道:“其實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了。”


    “你們倆長的太像了。”


    時嶼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迴答,隻是笑著點點頭。


    男子繼續道:“還好你不像你那個爹,不然......哼——”


    他沒再說下去。


    不過看他的表情也不難猜出。


    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但時嶼也沒放在心上,要是這人不說。


    他都差點忘了在這裏還有一個活著的親爹了。


    時嶼試探的問:“叔,您是我媽媽的朋友嗎?”


    “........”


    男子沉默了片刻,才悶悶的‘嗯’了一聲。


    看著奚樾遙的照片,眼裏染上了幾分痛苦。


    時嶼並沒有看見,但他之前來看過幾次他媽媽,都沒有遇見這個男人。


    難免好奇。


    尤其是看他對時一鳴的態度,分明十分看不上他那便宜親爹。


    更好奇了。


    正當他打算旁敲側擊的打聽打聽時。


    遠處一個男人撐著一把傘,朝兩人走過來。


    時嶼定睛一看———


    “應成決——!”


    時嶼小跑過去,仰頭問:“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媽媽唄。”


    應成決也不管現場有沒有第三個人,牽著時嶼的手就走到奚樾遙幕前。


    將手裏的茉莉花放下。


    真誠道:“很抱歉阿姨,這麽久才來拜訪。”


    他牽起時嶼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


    “我是時嶼的愛人。”


    時嶼一聽,臉色一紅,忙朝旁邊的陌生男子看過去。


    但他隻是微微一挑眉。


    應成決對時嶼的母親說完話,又轉頭去看著旁邊的陌生男子。


    “這位是?”


    時嶼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這人話少的很。


    時嶼有些尷尬,想帶著應成決離開。


    他還有問題問應成決。


    比如,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在墓園的。


    兩人才邁開一個步子,話少的男子開口了。


    “你是應家的兒子?”


    “是———”


    應成決站定,直視著男人。


    陌生男子微微一笑,指著時嶼,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


    “好好待他。”


    時嶼這下徹底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擠開應成決,有些著急的問:“你到底是誰啊?”


    “我啊——”


    男子注視著奚樾遙的照片,嘴角揚起一抹十分苦澀的笑容。


    輕聲道:“我是暗戀你媽媽的人。”


    時嶼:“........”


    好吧,果然不是一般人。


    男子伸出手到時嶼麵前:“我叫顧朝庭,你可以叫我一聲顧叔。”


    “.......”


    時嶼愣了愣,把手伸上去。


    麵對這個暗戀他媽媽的人,時嶼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斯人已逝。


    什麽都晚了。


    顧朝庭又看著應成決,


    沉聲道:“他媽媽所遇非人,這一生都過的很不幸。”


    “她隻有那麽一個兒子,你好好待他。”


    時嶼萬萬沒想到,這句本該是至親至愛的人說的話。


    此刻卻從一個剛認識的男人口裏說出來。


    反觀時嶼自己的親爹。


    對時嶼說的最溫柔的一句話就是‘給我滾蛋’!


    不得不讓時嶼感慨了。


    這世界啊,真是神奇。


    應成決認真的點點頭,


    道:“當然,他可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說著,望向時嶼,笑了笑。


    顧朝庭點點頭,沒再說話。


    不一會兒,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


    遞給時嶼:“這是我的聯係方式,以後要是遇到困難了,盡管來找我。”


    說著他打量應成決一眼,


    “雖然這小子可能會給你擺平,但你也可以來找我。”


    一個認識不過一小時的人突然說以後有困難盡管來找他。


    時嶼怎麽想也覺得不能接受。


    顧朝庭是他媽媽的暗戀著者,又沒和他媽媽在一起過。


    萬一人家有家庭。


    知道丈夫暗地裏幫暗戀者兒子的忙。


    那顧朝庭家裏那位還不氣炸了啊。


    時嶼正要推脫。


    應成決長臂一伸,替時嶼接下來那張名片。


    頷首道:“謝謝顧先生,我替小嶼收下了。”


    顧朝庭點點頭。


    不再說話。


    他轉身蹲在奚樾遙的墓前,


    沉聲道:“可以讓我和你媽媽單獨待一會兒嗎?”


    “當然———”


    時嶼揪著應成決的衣角轉身,


    “那先生......不是,顧叔,我們就先走了,您也別待太久。”


    “再見。”


    顧朝庭肩頭一顫,等兩人走遠後。


    他伸出顫抖的手,怎麽也不敢去撫摸墓碑上的照片。


    最後,低下花白的頭。


    無聲的痛哭起來。


    應成決帶著時嶼上車。


    車門一關,捏著時嶼的下巴就結結實實的親了時嶼一頓。


    見時嶼喘不上氣了才放過他。


    “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時嶼還沒忘記問應成決。


    “林確告訴我的。”


    應成決說:“你媽媽的忌日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害的我差點錯過了。”


    “我怕你忙嘛.......”


    時嶼伸手描繪著應成決的眉眼,


    柔聲道:“馬上就是股東大會了,你這段時間可不能放鬆,我也不想打擾你。”


    “看丈母娘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會是打擾。”


    應成決捏捏時嶼的臉蛋,


    道:“以後我都陪你來看咱媽。”


    時嶼聽到應成決的稱唿,噗嗤一笑。


    “你改口改的也太快了,咱們結婚了麽你就叫媽?”


    “早晚都要叫的。”


    應成決邪笑道:“婚也是早晚都要結的,早一點兒改口晚一點改口沒區別。”


    在他心裏,時嶼早就是他媳婦兒了。


    時嶼聽完,心裏甜滋滋的。


    兩人驅車往家裏趕。


    一路上,時嶼和應成決聊今天試鏡的事情。


    又問問應成決公司那邊的情況。


    應從江打算將應氏集團徹底交給應成決。


    近一年來,應成決都在為了讓公司的元老服氣而努力著。


    他進公司的時間畢竟不長。


    還是有很多人不服氣他。


    不過時嶼相信應成決,在他眼裏,應成決無所不能。


    他相信應成決一定會讓公司的人對他心服口服。


    幾天後。


    時嶼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劉海導演的電話,他親自打電話通知時嶼。


    他試鏡的角色通過了。


    他成功拿下了方徊這個角色。


    時嶼聽到後,高興的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嚇的應成決差點扔掉了手裏的湯匙。


    時嶼開心的朝劉海道謝:“謝謝導演,我一定會努力的!”


    劉海在電話那頭笑了幾聲:“我拭目以待。”


    電話掛斷後。


    時嶼蹦到應成決麵前。


    長腿一跨,坐在應成決的雙腿上。


    兩人麵對麵注視著。


    “應成決——!”


    時嶼雙手捧著應成決的臉,用力的親了應成決一大口。


    “我試鏡通過了——劉海導演的電影啊——!”


    時嶼說著又親了應成決一口,“太厲害了我!”


    他太過興奮了。


    壓根兒沒注意到應成決的眼神已經變了。


    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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