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疆繼續道:“在這末世,能把一個幸存者營地,做到星辰這樣的規模,你知道要幹多少髒事、吞並多少小營地、死多少無辜的人嗎?”


    “可……”孫破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說什麽。


    “現在坤宇成了最大勢力的首領,他打著和平的旗號去談和,不過是給吞並剔骨營地,找一個幌子罷了。”


    秦疆的每一句話,仿佛都像一記重錘,擊打在孫破的胸口,讓他無法唿吸。


    “孔三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坤宇的把戲,他表麵與坤宇和顏悅色,可暗地裏的手段,隻會比坤宇更髒。”秦疆一針見血。


    孫破不可置信地:“這些……你早都看透了?”


    “沒錯,無論是現在的星辰和剔骨,還是消失在歲月長河中的其他勢力,他們的明爭暗鬥,從未停止過。


    我就是看透了這些,所以躲到了這個島上,隻收留少部分人,讓他們全都豐衣足食,確保這裏不會出現外麵那樣的爭鬥。


    雖然對他們很失望,但我還是會將這裏多餘的物資,以墮落大廈的形式,分給他們,這也算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事了。”


    望著麵色凝重的孫破,秦疆語重心長地:


    “阿破啊,能保護我們自己的世界,就已經很好了,有些人的世界,並不需要我們去拯救。”


    孫破怔怔地望著桌上的飯菜,沉默良久。


    最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直到秦疆離開,孫破都沒有從凳子上起來。


    他就這麽怔怔地望著那桌飯菜,心中五味雜陳。


    師傅短短的幾句話,讓孫破心中深信不疑的東西,碎成粉末。


    他一頭紮進被窩裏,緊閉雙眼。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孫破始終沒有從床上起來。


    沒人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睡著,秦疆也沒有再來找過他。


    他就這麽躺了整整三天。


    直到窗外的一聲雞叫,讓孫破猛然從床上坐起。


    他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摸了摸幹癟的肚子。


    “餓了!吃飯!”


    他跑出矮房,去外麵尋找吃的。


    孫破從小受人冷眼長大,早已練就了強大的內心。


    師父所說的事情,他並非不懂,隻是不願那麽去想。


    既然師父都已經說明,孫破也就不想再糾結那些不相幹的人了。


    他來到茅草房,想看看師傅在不在,和他一起吃點東西。


    茅草房的門,一直都是開著的。


    孫破大搖大擺地進去,喊著:“師傅?我來了!”


    沒人迴答。


    “又沒在?”


    孫破稍顯失落,去各個房間尋找:“師傅?”


    他輕輕推開一間緊閉的房門,裏麵的裝飾,讓孫破眼前一亮。


    少女感的飾物,紅色的工藝品,與整個茅草房的氣質截然不同。


    “滿月的房間!?”


    孫破心花一顫,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他走進了房間。


    打開衣櫃,顏色各異的衣服,都是滿月的風格。


    旁邊的貼身內衣褲,更是整齊排列,看的孫破心神蕩漾。


    左側的桌子上,放著一張滿月小時候的照片,小小的圓臉,甚是可愛。


    “也不知道滿月哪去了!”


    望著那照片,孫破對滿月越發思念。


    他拉開桌下的抽屜,裏麵工整地放著一遝老照片。


    隨意地翻看幾張,幾乎都是滿月十歲前拍攝的。


    那時的師父,還是一個健壯男人的身體。


    這時,他看到了師傅帶著小滿月,和顧飛那一家三口的合影。


    老兩口站在師傅兩側,曉曉與滿月年齡相當,站在大人的前麵,看起來關係甚好。


    “師傅跟他們家很熟?“孫破心中疑惑。


    忽然,孫破想到了什麽,再次看向那張照片時。


    孫破的表情漸漸凝固,眼神越發驚恐。


    “這……這是滿月兒時的照片,為什麽顧飛一家卻是現在的模樣???”


    孫破仿佛觸電一般,將那照片扔到桌上。


    他猛然想到,昏黃的燈光下,曉曉在房間濃妝豔抹的畫麵。


    還有她偶爾露出的,不符合年齡的眼神。


    難道……曉曉根本就不是九歲?


    顧飛一家的樣貌,不會隨著年齡而改變?


    孫破徹底懵了。


    他收好照片,打算去找師傅問清楚。


    正要出門,他意識到,之前師傅根本沒有提及與顧飛一家的交情,顯然是有意隱瞞。


    他這麽貿然去問,定然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況且之前顧飛一家的詭異舉動,直到現在都疑點重重。


    孫破決定先不驚動師傅,自己去一查究竟。


    ……


    他一路來到顧飛家附近,躲在暗處,靜靜觀察裏麵的動靜。


    用不多時,顧飛走出房門,獨自朝著運營區的方向走去。


    孫破隱藏行蹤,遠遠跟在顧飛身後,想看看他到底要去幹嘛。


    顧飛悠閑前行,不時和過往熟人打著招唿,看起來非常放鬆,也絲毫沒有防備。


    他一路穿過了運營區,來到斷裂大橋的正下方。


    這已經是生產區的範圍,負責加工生產各種生活必需品。


    這裏的環境,與之前的生活區截然不同。


    到處都是簡陋的廠房,和運轉的設備。


    髒亂的垃圾堆,嘈雜的噪音,讓孫破感覺迴到了三十年前的工廠區。


    顧飛在一個密閉的廠房門口停住。


    沒等他敲門,就已經有人在裏麵為他打開了大門。


    顧飛對開門那人點了下頭,走進了廠房。


    孫破遠遠打量開門那人。


    隻見他身穿黑衣,身形細長,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正要看仔細時,那人已經關上了大門。


    孫破麵色狐疑。


    那人的衣裝和身形,都與那綁架九人組極為相似。


    會是巧合嗎?


    孫破忽然想起,在顧飛家時,曾有人進入過他的房間。


    甚至在他身旁嗅聞。


    雖然他當時醒不過來,但那感覺卻十分真切,就像是……


    要吸他的血!


    孫破瞬間毛骨悚然,這顧飛一家,絕對與那九人組有關!


    他決定冒險潛入廠房,一探究竟。


    就在他繞過垃圾堆時。


    裏麵的一塊垃圾,引起了孫破的注意。


    他蹲到垃圾堆旁,仔細觀瞧。


    幹癟的手指,泥汙的指甲……


    那竟是一隻人手。


    孫破立即將上麵的垃圾推開,順著人手向上看去。


    一具幹枯的屍體,靜靜躺在垃圾之上。


    孫破望著屍體髒亂的臉,竟感覺在哪見過。


    他猛然想起,這屍體,正是汽車營地,被綁架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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