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看菜譜,李青城對著夥計念了一大堆菜名,催促其快些上後,又叫其喊兩個姑娘來唱個喜慶的曲兒。


    天香閣內本就有曲兒可聽,夥計記下後,連連應是退下了。


    不多會子,便見得三個身著鵝黃色輕衫的女子入了廂房之內來。


    如今明明是冬日,可那些女子卻個個隻著了一襲十分單薄的夏衫,手撫琵琶間,一節玉臂漏出而出。


    膚如凝脂。


    那幾個女子樣貌都生的極好,眉若遠黛,麵若桃花,個個是美人。


    李青城在她們入門之時僅是淡淡一撇,倒是另外幾個男子,盯著這幾個女子容貌與身段時,直了眸子。


    林蔓雖是女子,可美色在前,自是欣賞了一番。


    美,的確是美。


    五官生的極好,那一襲鵝黃色的衣衫更是將她們膚色襯得唇紅齒白。


    尤其是那一雙眼,抬眼之間,盡顯嫵媚。


    簡直是可勾人魂魄。


    如此美人在前,林蔓忍不住去瞧了瞧沈景安的表情……可對方卻是連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坐在她的身側,眼觀鼻,鼻觀心。


    對於這反應,林蔓心中是歡喜的。


    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甚感欣慰。


    而沈景安卻不知林蔓這動作是為何,蹙眉看她,眸光中帶著幾分疑惑。


    林蔓勾唇一笑,不作解釋。


    三個美人在幾人對麵坐下,排在了一塊兒抱著琵琶開始彈奏起來。


    林蔓不懂樂律,但從琴音中可聽出這曲子是十分歡快的。


    在音律響起那一刻,那幾位公子已拍手稱好。


    林蔓順手拿起了擺在她麵前的熱茶抿了一口。


    沈景安坐在她左側,李青城坐在她右側……後者側眸間,見著她擺放在腿上的麵具,新奇拿了起來左右看了一番,笑道,「旁人家的姑娘喜歡的都是些個兔子麵具,你這口味還真不一樣!」


    那祭祀麵具,單看之時還透露著幾分恐怖。


    林蔓將茶盞放下,順手奪了迴來,「吾之所喜!足以!」


    真是個有個性的丫頭。


    幾個姑娘一曲奏罷之後,又彈了一曲琵琶行。


    待得酒菜上桌,李青城與那幾位公子先簡單的介紹了一番林蔓與沈景安後,便飲起酒來。


    那些個人聽得李青城道林蔓家是個開小鋪子的,當下便有人笑話。


    「李兄可是頭迴結交林姑娘這般小商戶人家的噢,這其中,莫非還有何故事不成?」


    一個木匠鋪子,位置又屬偏僻,的確是個小鋪子。


    而眼下再坐的幾位,有幾人家中不是富裕的?隨隨便便一人便可將林蔓的家境比下去,且莫說她還是個小姑娘,李青城則是官宦子弟。


    兩者之間,若不是親眼所見,的確無人能想著二人能玩到一塊兒去。


    林蔓對此話倒是無甚感覺,這些人輕狂慣了,她聽聽便好。


    可李青城聽著卻生出了些不悅來,眉頭一簇,下巴微抬,「何為小商戶人家?小爺我結交的是朋友,看重的是情分,這跟家境有何關係?若這般比起來,我大哥乃沂州知府,我二哥又是大名鼎鼎的遊南生,你等家境莫非還能比我好了不成?」


    也不過是些商戶之子,舉人之子。


    有人聽得李青城那話中不太對勁,當下便來打圓場,「艾,李兄何必要與趙兄這般計較,今日乃是大年初一,是個高興的日子,咱們兄弟幾人可是來此地飲酒相聚的,說那些旁得無關緊要之事作甚?」


    說罷,他端起自己桌前的酒樽對李青城敬酒道,「過年這些日子忙,咱們可許久未曾聚了,這杯酒且先敬李兄,得以李兄相邀,兄弟幾人這才在百忙之中空出空隙來飲酒作談,這杯酒我且先幹了,李兄隨意!」


    話落,他一仰頭,酒水一滴不落的飲下。


    李青城見此,勾唇微微一勾,也隨著一飲而盡。


    有了這個小插曲,桌上的氣氛又融洽了許多。


    但眾人已見得李青城對林蔓的圍護,自是不會再有人說她乃是小門小戶之女,反倒有人來問她家鋪子在何處,恰好家中要添置一些新的家具,倒是可去瞧瞧。


    一聽說有生意可做,林蔓當即則來了精神,發揮出了她超常的水平來說林燕風木具做得如何好,手藝如何巧,品樣又是何其之多。


    她本身便是一個能說會道之人,此時更是發揮了她超常的水平,將自家的東西誇的天花亂墜,那人聽了,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道,「林姑娘當真是個會說話的,聽你這般一說,我倒還真是迫不及待想去瞧瞧樣品了!」


    「林家出品,公子絕對放心!」林蔓瞧著他道,「我爹自幼跟著老師傅學手藝,在眾多學徒裏頭,老師傅最是看得上我爹的手藝,雕花那絕對是一等一的,毫不遜色一流木匠,且我家東西可以按照公子需求而量身定做!」


    說著,她唔了一聲,又問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竟是主動來問他姓名?


    那公子微微一愣,而後才繼而笑著迴道,「弓長張,張獻!」


    張獻!


    林蔓得知他的名字後,又不著痕跡得將對方打量了一兩眼,記下他的某個特徵。


    記下一個特徵,便會記住一個人。


    每日所見得陌生人總會有不少,對於無甚交集之人,大多數人會選擇轉身即忘。


    這是人的一個下意識動作。


    但若是那人有一個足夠讓人記住的理由,給人的映像足夠深刻,便算是陌生人,都會在腦裏記住良久。


    林蔓不太喜歡去記住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每日在鋪子裏見生麵孔不少,但凡是來她家鋪子裏買過東西的人,她都會選擇記住對方一個特徵,以至於對方下次上門時,她會準確的認出那人來。


    整個沂州府內也不過這麽點地兒,對於迴頭客而言,能被商戶準確無誤的記得,在心裏上則會有種小小的愉悅,久而久之,迴頭客便成了固定客源。


    此時她瞧著張獻,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襲藍色綾羅長袍,袍子上繡著幾顆綠竹。


    都說君子當愛梅蘭菊竹,他這一身的裝扮,倒當真是將他襯托得有幾分書卷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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