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想了想:“想找到並不容易,但我猜這個糧倉大概位於宛陵和涇縣交界之處,在東麵,我們可以派斥候仔細查訪,東麵幾十裏內的範圍,想必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為何是東麵?”


    “孫策並不會建太多糧倉,但又需同時供宛陵和涇縣兩股山越人的糧草,隻能選兩城交界之處的比較隱秘的地方,來充當糧倉。”


    “龍吟軍攻宛陵已有近兩個月了,此前沒有遇到過山越人,最近幾天才遇到,這表明驅使山越人攻擊我軍,是孫策最近的決定,並非此戰前就有的計劃。”


    “龍吟軍渡江攻宛陵,此舉出乎孫策的意料,使孫策意識到,後麵可能會有源源不斷的軍隊來臨,所以才想到此招,以應對我軍。”


    “宛陵及蕪湖的糧草,是早就囤積好的,我軍攻打宛陵後,孫策不可能會拿宛陵的糧草分給山越人,一則會給宛陵壓力,二則會被我軍發現。這些糧草肯定是從別處押運過來的。”


    “宛陵西部、南部盡入我軍之手,不可能為山越人供糧,也沒糧可供,唯有東麵和北麵仍是孫策的地盤,若從北麵押送糧草,一則路途遙遠,二則更容易被我軍發現,因為山越人在我軍的西南麵,糧道會很靠近我軍的營寨。”


    “如此一一排除之後,這個糧倉所在的位置應該就在宛陵的東麵,宛陵與涇縣交界之處。”荀攸這麽一分析,聽起來頭頭是道,在場之人無不歎服。連同為軍師的董昭也對其佩服萬分,感歎荀攸成名已久,果然名不虛傳。


    荀攸拿出一張輿圖來,這輿圖很是粗略,隻是標明了地名和大致的方向:“諸位請看,如果我所料沒錯,糧草恐怕是從這個地方押運過來的。”


    眾人連忙低下頭看,輿圖上有個地名,是烏程,正是在宛陵和涇縣的東麵。


    “孫策之父孫堅曾為烏程侯,孫策得江東後,一直很重視烏程,乃後方重要之地。烏程距離這裏不過三百多裏路。我軍不如派人,到這區域重點搜索幾日,看看會不會有收獲。”


    荀攸用手指在輿圖上圈出一個範圍來,正是他剛才所講的範圍。張遼和張合幾乎異口同聲:“好!就按荀軍師說的辦!”


    “嗯,當然,找山越老巢的事情也不能落下,要雙管齊下。”


    眾人確定了對付山越人的辦法,商議就這麽結束了。


    荀攸卻提出,他要親自對付那個俘虜,張遼沒有猶豫,便把人交了出來。此人年紀三十多,雖是被俘虜,卻保持著文人的儀態。


    荀攸打量了他一下,便問:“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哼!”那人看了荀攸一眼,冷哼一聲。


    “怎麽?先生不願意說?先生當知,我要打探你的姓名,乃易如反掌,此戰孫策敗退,我大軍抓獲的俘虜就有數百人,想必他們亦會指認出你來。我親自詢問你,不過以示尊重罷了。”


    那人也明白這點,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全柔,丹陽都尉!”


    郡都尉,這官職可不小,秩兩千石。在一郡中,僅次於太守,戰時可掌郡中兵權。隻是,荀攸卻不知此人之名。


    “先生乃大漢之官……”


    荀攸還沒有說完,全柔便打斷了他:“若你想勸降於我,就不必費力了,我不會降的!”


    荀攸心中微怒:“哈哈哈哈,若你想求忠義之名,我未必不能成全於你,但你需考慮清楚,其代價是非常大的。”


    “有何代價?”


    “難道你沒有家人嗎?若因你之故,導致你家人慘死,你於心何安?”


    “哈哈哈哈,你又豈能抓住我家人?”


    “這有何難?你是哪裏人?孫策遲早敗亡,我既然能抓到你,屆時自然也能抓到你家人。”


    “哼!”全柔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或許他早就對家人做了安排。


    “你想保忠義之名,又想保住家人,故將家人藏匿起來,就以為沒事?卻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孫策敗亡,我會派人抓捕你家人。我打探到你的家鄉,就派人到你家鄉抓捕,順便把你家祖墳給掘了。”


    全柔本來還不當迴事,可一聽說荀攸要掘他祖墳,臉色大變:“你……你豈能做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這何來傷天害理?又不是我要掘你家祖墳,乃手下士兵所為,於我何幹?”


    全柔自然聽出荀攸的意思,荀攸想派人士兵掘其墳墓,再故作不知。在這個時代,祖宗墳墓是很重要的東西,就算全家逃脫,祖宗墳墓不保,他也會受不了。


    “唉!不知先生是何人?”全柔口氣放緩,詢問荀攸的身份。


    荀攸卻不理他:“你又何須知道?”


    全柔這下害怕了起來,他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自然無法判斷此人是否會做出掘墳之事。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在乎名聲。他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自己該不該投降。


    “好吧!我不為難你!”荀攸又說:“今日你亦無須投降,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若迴答了,你家祖墳就保住了。”


    “什麽問題?若是機密之事,我亦不會告訴你!”言下之意是說,非機密之事就可以說,實際上,這是鬆口的表現。全柔沒有意識到,他剛才的硬氣已是蕩然無存。


    荀攸也不逼迫他,直接開口詢問:“宛陵有沒有山越作亂?你乃丹陽都尉,想必也知道。”


    全柔不加思索:“有呀!費棧自稱宛陵大帥,一直在作亂,我亦頗為煩惱!”


    荀攸一聽,心中微微詫異,他以為全柔不會迴答,或需要思考才迴答,但全柔絲毫沒有猶豫。看來,全柔並不知道他問山越人的意圖?原來,盤踞於宛陵的山越人是費棧所率。


    想到這裏,荀攸微微一笑。這全柔恐怕並非孫策的親信,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山越人受孫策指使,襲擊龍吟、龍騰兩軍。孫策定下此計,亦是機密,自然不會輕易告訴他人。那這事情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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