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利瞄準好,左手鬆開。弓箭嗖的一聲,飛向城上的高覽。此時高覽正一刀砍向一名鮮卑人,或許是習武之人的第六感,他的心抽動了一下 ,身體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一支箭從他眼前射過,射在城樓的柱子上。


    高覽知道有人在放冷箭,下意識地轉頭看,想看一下這箭是誰射的。哪知,旁邊一個鮮卑人瞅到機會,手持短刀砍了過來。高覽躲閃不及,這一刀結結實實砍在他的肚子上,劃破盔甲,頓時鮮血直流。


    “啊……”高覽吃痛,順手一刀把那鮮卑士兵殺死,然後用手摸一下自己的肚子,摸出一把血來。他把刀插在地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然而鮮卑士兵,越來越多,又一個鮮卑士兵過來,一刀砍向高覽的肩膀。高覽無力躲閃,又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刀,他再也支撐住,倒了下去。


    倒在地上之時,高覽自知必死無疑,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韓忠……交給你了,要守住……平剛城。”


    戰場混亂,韓忠仍在殺敵,沒有聽到高覽的喊聲。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幽州的士兵看到高覽被砍死,心中悲憤,大叫起來:“將軍……將軍……”


    幾個士兵衝了上來,揮舞著手中的刀,將鮮卑人逼得連連後退。士兵衝到高覽麵前,而高覽已經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遠處,素利看到這一幕,舒心地笑了。


    幽州士兵看到高覽死去,悲憤填膺,看到鮮卑人的眼光都充滿了怒火,有人高喊:“殺了鮮卑狗,為將軍報仇!”


    原本隻是一個士兵高喊,後來越來越多的士兵喊了起來。幽州士兵不要命似的衝向已經登城的鮮卑人,對著鮮卑人一陣亂砍。哀兵必勝,幽州士兵的能量瞬間迸發,把鮮卑人殺得連連後退。不一會兒,登城的鮮卑人全部被殺死。


    此時,另一側的韓忠才感到有異,連忙看到那邊。聽了士兵大聲高喊,他才知道高覽戰死了。頓時,他眼淚如泉水般湧了出來。


    他與高覽鎮守這裏兩年了,一直是高覽帶著他,如今聽到高覽死了,他竟一時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將軍小心。”旁邊一個幽州士兵看到韓忠正在失神,趕緊大叫一聲。


    韓忠這才醒悟過來,他轉過身來,衝向已登城的鮮卑士兵,一陣衝殺。他要化悲憤為力量,要殺光鮮卑人。


    韓忠的英勇也感染到了旁邊的幽州士兵,士兵們個個戰意盎然,鮮卑人慢慢無法阻擋。片刻之後,已登上城頭的鮮卑被斬殺殆盡。


    素利看到這裏,心中又是氣憤不已,他以為幽州軍隊主將死了,他必能奪城,想不到還是失敗了。他看到幽州士兵士氣高漲,知道自己此刻恐怕無法拿下平剛城,便下令先退兵,等明日再攻城。


    鮮卑士兵退去,平剛城守住了,城中主將高覽卻戰死沙場。韓忠來到高覽麵前,抱著高覽的屍體痛哭起來,旁邊的士兵無不流下眼淚。


    良久,韓忠才抱起來高覽的屍體,下了城頭,放在城樓裏麵的桌上。他跪在屍體前,磕了三個響頭,又想說些什麽,卻哽咽著,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走出了屋外,看到軍中仍活著的曲長、軍侯、司馬等都在外麵,他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該激勵一下將士。都說哀兵必勝,是因為士兵悲憤而帶來士氣上升,但這士氣沒辦法長久維持。相對而言,主將戰死所帶來的悲觀情緒更容易在軍中彌漫。


    “眾將,高將軍已戰死沙場,但我聽聞,他臨死前曾囑咐我要守住平剛城,我必不負高將軍所望。”


    “今天我平剛城尚有士兵三千餘人,敵軍數倍於我,平剛城危在旦夕,然而,平剛城乃我右北平的屏障,若丟了平剛城,鮮卑人便能長驅直入,進入我右北平之地。”


    “在我等身後,都是我右北平的百姓,征北將軍巡視平剛城時曾說過,我軍駐守平剛城,就是為了保護他們。所以,今日不管敵軍如何強大,我等必堅守平剛城!”


    下麵幾個小將仍靜靜地聽著,一句話都沒說。


    “高將軍已派人到管子城和土垠城送信了,眾將,我等隻需要堅守幾天,援兵必會到來!就幾天時間而已,難道我們做不到嗎?”說著,韓忠環顧一下手下眾將。


    “將軍,我等必堅守平剛城,為高將軍報仇!誓死不退!誓死不退!”一個不知名的軍侯喊著。


    “誓死不退!誓死不退……”原本隻有一個人在喊,慢慢地喊的人越來越多,然後變成異口同聲,再然後士兵也喊了起來……


    韓忠看到這裏,知道平剛城有希望了,將士們不會因為高覽之死而沮喪,也不會因此退縮,反而更加勇敢。


    又過了一晚,素利再次發動攻城。此次攻城,素利仍是沒有改變打法。在他看來,打法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士兵的勇氣和軍心。


    然而,當攻城開始之後,素利便發現幽州軍士兵高昂,似乎比昨天的士兵還高,這讓他感到納悶。主將都死了,為何幽州軍仍是越戰越勇?


    很快,他看到了在城頭上指揮作戰的韓忠,於是他想故伎重演。他帶著弓騎著馬,奔到距離城有七十步左右,想拉弓射箭。哪料,他還沒來得及拉弓,幽州軍的弓弩便射了過來,把素利嚇得連連後退。韓忠不是傻子,豈會讓他再次得逞?


    一個時辰過去了,素利看到攻城不利,連登上城牆的士兵都沒昨日多,便下令退兵。雖然射殺平剛城主將,他卻覺得這城更難攻了。


    素利清點傷亡後嚇了一跳,三天攻城,他的軍隊竟損失了六千多人,這損失比例太高了。他心裏犯怵,覺得自己不該這麽攻下去。


    想了一下,他覺得留一萬兵馬盯著平剛城,再讓五千兵馬越過平剛城南下右北平腹地之地,擄掠最近的地方。


    又過了一晚,連日攻城,大軍疲憊,素利讓大軍休息一天時間,然後讓部將闕機率五千兵向西麵的遼西郡柳城而去。


    柳城距離平剛城僅三百裏路,如擄掠順利的話,四五天時間便能歸來。一旦歸來,素利決定立即北撤。素利自己則繼續率軍,盯著平剛城,但並沒有攻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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