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圓眼睛眨啊眨,嘴角耷拉下去,委屈地說:「他們就是不會,我才來找哥哥的。」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放在江獻眼前,告狀似的,「我又被蚊子咬了,家裏也沒有那麽好用的藥膏……」


    江獻低頭看了一眼,自從第一天晚上裸露的皮膚被咬滿了包之後,小孩兒每次來找他都特意穿的長袖長褲,但手沒辦法被包裹覆蓋住,上麵確實又添了新的蚊子包。


    還有明顯的抓痕,都破皮出血了。


    他無奈地讓出道路,小孩兒立馬熟門熟路地鑽進了房間。


    剛一進門,就看見男孩兒把外套脫掉,搭在腿上一絲不苟地疊了起來,放在了書桌邊。


    江獻蹲下,記得自己還有一管未開封的新藥膏。


    耳邊響起稚嫩的童聲:「哥哥不熱嗎?為什麽在家裏也穿長袖?」


    他不喜歡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幹脆當沒聽到,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冷淡:「自己抹完了就開始寫作業。」


    傅博淵聽出來他的不悅,識趣地沒有繼續問。聽他的話抹了藥後,乖乖地趴在書桌上學習。


    開著的窗戶偶爾吹進來幾縷風,夾雜著夏季夜晚特有的氣味。


    江獻癱在一邊玩手機,小男孩把作業遞過來,上麵還特意折了痕跡。


    他雖然學習不好,但好歹也是個中學生,輔導一下小學生應該是沒太大問題。


    於是接過作業仔細讀題,讀了一遍連題目都沒看懂,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伸手說:「把筆給我。」


    他邊看邊圈出關鍵詞,在草稿紙上列關係。這次題倒是讀懂了,但完全無從下手。


    江獻餘光偷瞄了一眼圓圓,對方依舊睜著圓眼睛期待滿滿。


    半天沒想出答案,草稿紙倒是寫了一半,他有點尷尬,翻到封麵,這本練習題的全稱是「小學奧林匹克數學題集。」


    江獻:……


    突然覺得自己看不懂也很正常。


    男孩兒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及時開口說:「哥哥是不是怕我聽不懂,在想怎麽給我講得更清楚?」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江獻隻好梗著脖子點頭。


    圓圓卻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把作業從他手裏抽走,說:「謝謝哥哥,我今晚得早點迴去,明天再來找哥哥寫作業。」


    他走了幾步又轉身,指著江獻手裏的草稿紙問:「哥哥,這個可以給我嗎?」


    紙上都是江獻亂寫的東西,沒什麽價值,就送給了對方。


    看著小孩兒進了家門之後,江獻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躺迴床上,在手機上搜題目答案。


    第二天晚上,圓圓如約而至。


    江獻昨晚狠狠複習了一通數學知識,把那道奧數題的三種解法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直到牢記於心。


    胸有成竹地翻到那一頁,卻發現上麵已經寫了答案,還是最難想的那種解法。


    江獻喉結上下滾動著,問:「是你自己寫的嗎?」


    男孩兒搖搖頭,把功勞推給他:「我看了哥哥的草稿紙想到的。」


    江獻狐疑地盯著他,男孩兒臉上的表情自然又無辜,看不出一絲破綻。


    他堪堪信了這套說辭,畢竟他也忘了自己到底寫了些什麽。


    也不知道是今天的題目變簡單了,還是江獻昨晚的突擊有了效果,他講起題來思路清晰了不少。


    圓圓也是個特別聰明的小孩兒,基本上隻要他講個開頭,對方就能理解,然後順利地把後半部分解下去。


    南城一中開學就有分班考試,江獻原本還在為這件事頭疼。但因為畢業假期沒有作業,他又不是個自覺的人,所以一邊焦慮一邊摸魚。


    但傅博淵一整個暑假的晚上,一天不落地來找他學習,他反而被迫撿起了以前的知識。


    傅博淵又比平常的小孩兒更聰明,問的題有些甚至需要中學知識去解決。


    江獻為了不在他麵前丟臉,比上學時還要認真。


    不知不覺間,江獻做題越來越得心應手。


    之後的分班考試,考出了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分數。


    童遠看著兩人的卷子,難以置信地說:「你這是進化了嗎?還是偷偷上了補習班啊?」他一題題對比,感嘆道,「你這分數都可以進最好的班了!」


    -


    因為長時間沒有觸碰手機,屏幕自動熄滅。


    江獻這才從迴憶裏抽離出來,又摁亮手機。


    父母都是大學教授,會輔導不了一個小學生嗎?


    越想破綻越多,其實那些題目傅博淵本來就會做,不過是想找個理由每天去找他。


    感情傅博淵從小就是個騙子!


    自己還他媽被從小騙到大!


    江獻徹底無語了,這套路都從來沒變過,他卻甘之如飴地一次次上當。


    也不知道該說傅博淵天生會演戲,就該吃這碗飯,還是自己太遲鈍好騙。


    他憤憤不平地點開微信,給傅博淵發了消息,隻有短短兩個字:


    【騙子。】


    對方秒迴:【?】


    他皺起鼻子「哼」一下,沒有迴覆。


    傅博淵接連不斷地發過來:


    【什麽事?】


    【我沒有騙哥啊!】


    【我真的喜歡你。】


    江獻看到最新一條消息,手上力氣一鬆,手裏直直朝鼻樑砸了下來。


    幸好他反應快,頭及時閃了一下,砸在了臉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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