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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梟盟內專門關押和審問的地牢內,冰冷而濕漉漉的地麵上,正跪著一名年輕的女子,看起來單純的臉此刻掛滿了淚水。


    “我真的沒有。”子葵無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我真的沒有害衛姐姐和師兄。”


    湮恆坐在她麵前,看著已經無法反駁的子葵,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弟子竟有如此歹毒心腸。


    不僅外出時想殺害衛兮晚,更在另一名與衛兮晚同樣被他看重的弟子飯食中下毒。他湮恆雖然狠毒,卻從不殘害自己人,也絕不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證據十足,你已經不用再辯解了。”陳駱站在一旁厲聲到,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審子葵。


    地牢門外,衛兮晚靠在牆邊卻沒有進去,她無法麵對那張單純的麵孔質問的神情,一股憐憫之心也悄悄從心低升起。


    她知道這些證據都是陳駱捏造的,也知道子葵其實並沒有要害她,她沒有辦法忘記子葵一聲聲喊她衛姐姐,卻也沒有辦法不對子葵動手。


    良心的拷問在心裏鞭打著衛兮晚,而野心和目的卻支撐著這樣的無情。最終,她選擇離開了地牢,沒有阻止,也無法麵對。


    “子葵,你讓我很失望。”湮恆終於緩緩開口,對子葵來說卻是無情的死刑。“按幫規處置吧。”


    看著說完便無情離去的湮恆,陳駱不禁在心裏冷笑,他自己雖說從來不殘害自己人,但他的無情和殘忍又豈是他人可以比得上的。


    聽到湮恆的話,跪著的子葵癱了下來,眼神空洞無光,透出了從未有過的絕望。


    在懸崖邊上看,春天的天曜山,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可懸崖的下麵卻彌漫上來一股惡臭,這便是子葵的歸宿。


    但凡被湮恆決定要處死的人,無非有兩種,一種是直接殺死,然後被綁著手腳,將屍體吊下懸崖間喂食那成群的禿鷲。


    而另一種,則是活生生地吊在下麵,慢慢地感受著死亡。甚至會有太過饑餓的禿鷲,不等人死就已經開始啄食他的身體,而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點點吃掉,然後死去。


    而子葵,正是第二種。她寧願自己被殺死,可是湮恆沒有動手殺她。


    手腳已經被鐵鏈綁緊了,站著的子葵則因恐懼而不止地顫抖著,哀求的眼神和嗚咽聲,卻沒有人理會。


    “扔下去。”陳駱絕情的命令響起,被綁著毫無反抗之力的子葵便被硬生生地吊了下去。


    衛兮晚在房裏隻聽見外麵一聲絕望的嘶吼,渾身也跟著一顫,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袖,她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個時辰過去了,懸崖下子葵的哀嚎聲已經小到幾乎消失了。衛兮晚終究是忍不住,衝了出去。


    確認了懸崖周圍並沒有人,她慢慢地走向了懸崖邊,手心汗出不止,深吸了一口氣蹲下,便開始將吊著子葵的鐵鏈往上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明明是和陳駱費盡心思達到的目的,而此刻自己卻在冒著生命危險在救她。


    一個人加上鐵鏈的重量,衛兮晚也隻是一個女子,剛拉到一半便已經精疲力竭,雙手被粗糙的鐵鏈磨破,滲出了血。


    “你在做什麽?”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響起,衛兮晚一聽便知道是陳駱。


    “幫我,求你!我拉不上來。”衛兮晚頭也沒有迴,便開口向陳駱求幫忙。


    “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千辛萬苦地製造偽證,就是為了讓子葵死,而此時本是與他合作的人卻在救人。


    衛兮晚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知道一定要把子葵救迴來。


    受傷的雙手已經沒有力氣往上拉,甚至於手上的鐵鏈開始逐漸往下滑。


    陳駱看見了沾滿了鮮血的鐵鏈,真的無法理解,但仍然走了過去接過鐵鏈,一下子就把子葵拉了上來。


    “子葵,子葵!”衛兮晚跪在地上,看著剛被拉起來卻早已經奄奄一息的子葵,滿是血的手不斷輕拍著她的臉。


    “還活著。”陳駱也蹲了下來,試探了一下子葵的唿吸和脈搏。


    衛兮晚聽到,終於長唿了一口氣往後一坐下,眼裏還隱約泛著星星點點的淚光。“謝謝你。”


    “先帶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雖然暫時不知道衛兮晚想做什麽,但待在懸崖邊要是被別人發現,那他們三個都得死了。


    迴到衛兮晚的房間,見陳駱不作聲地背著她看著窗外,想必是對她很失望了。


    “或許是因為……在南澄國亙江城的時候,她救過我。”衛兮晚看著陳駱的背影解釋到。


    “你從來沒有殺過人,對吧?”陳駱轉過身,他知道為什麽她要救子葵了,“在這裏,不需要愚蠢的心軟。”


    衛兮晚不敢迎上他的目光,便轉頭看著躺在床上昏迷著的子葵,“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陳駱搖搖頭歎了口氣,便離開了。


    是夜,一壺熱酒從墨堂內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被狠狠扔下,湮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盟內已經變得如此混亂了。


    從處死子葵開始,這半個月來已經陸陸續續便處死了十幾名弟子,各個都是證據確鑿,必死無疑。


    可他卻隱約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了,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幾名貼身的心腹,都已經被他親自處死了,除了衛兮晚和陳駱。


    而衛兮晚正巧進來了,像往常一樣端著一壺茶,緩緩走上了那幾級台階,彎腰給湮恆倒了一杯清茶,遞到他麵前。


    “幫主,少喝點酒,喝酒傷身體。”輕輕淺淺的聲音,就如一杯茶那樣讓人舒心。


    沒有像以往一樣接過茶杯,湮恆卻一把抓住了衛兮晚的手,微燙的茶水灑在了衛兮晚的手上,瞬間便燙紅了那細白的手。


    湮恆死死地盯著衛兮晚,手上的力道也愈發加大,似乎在懷疑些什麽。


    “痛。”衛兮晚吃痛,忍不住輕喊出聲,湮恆聽到像是突然迴過神來,放開了她,而衛兮晚的手腕卻已經紫了一圈。


    “我知道幫主難過,但兮晚絕對不會背叛幫主,我會一直在幫主身邊的。”衛兮晚一邊忍痛擦拭著桌麵,一邊說到。


    “你似乎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麽。”湮恆眯起眼睛斜著頭看著衛兮晚,他剛才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她有問題,但見到她無畏又清白的眼神,便又打消了這種想法。


    “唉……”衛兮晚輕輕歎了口氣,“難道幫主希望我什麽也不知道?那我還有什麽資格做你的弟子。”


    也對,他湮恆的弟子是不能太簡單的。


    見湮恆暫時放下了懷疑,衛兮晚又再次倒了一杯茶,“幫主,皇宮內一切已經準備好了,什麽時候行動?”


    這次接過了茶杯,一口便喝了下去,湮恆聽衛兮晚一問,臉上便掛起了輕蔑的笑容,“不急,傳國玉璽已經在我的手上了,這東曳江山遲早是我的。”


    衛兮晚見湮恆一口喝完,便再倒了一杯,“也是,軍防圖也在我們手上,到時候我們布兵,一半去對付軍隊,一半去攻皇宮,輕而易舉。”


    “那天曜山豈不是沒人了?”湮恆不太讚同,傾盡兵力去進攻,那萬一有人這時來搗他天曜山的老巢豈不是危險。


    衛兮晚莞爾一笑,“幫主都要做皇帝了,還要這天曜山做什麽,若是不放心,兮晚留在這裏看著便是。”


    這句話說得大悅湮恆的心,“以後,你很快便要改口叫皇上了哈哈哈。”


    “那皇上早些休息,微臣告退了。”衛兮晚諂媚地附和到。


    “好好好,愛卿真是會哄人開心哈哈。”最初的煩躁心情被這句話喊得煙消雲散,湮恆此刻正沉浸在皇帝夢的幻想之中。


    衛兮晚見狀便拱手慢慢退出了墨堂,夜色茫茫中眼神透出了一抹精絕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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