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傾城小聲的吐槽中,他這一番無厘頭的舉動,在場也是有不少人反應了過來。


    無可抑製的笑聲接連響起,大多來自於劉家那邊的小輩,多半覺得這廝真是個蠻有趣的人兒。


    另一邊,柳建設那些人和陳陽也算有過交集,此時倒是覺得,他的這一行為不免有些幼稚。


    畢竟都見識過他厲害的身手,若真想要迴應葉家那位長輩的威脅,直接動手就好了,何必用這種無聲的挑釁。


    然而也都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個平素最寵溺柳蒹葭的兄長,隱約也知道了小妹為何對陳陽情有獨鍾。


    陳陽這樣賤兮兮的性格,確實能讓她一板一眼的生活,增添幾分光彩。


    心中也是情不自禁為兩人的分手生出幾分遺憾。


    以小妹的性子,一旦陷入某段感情,便很難再走出來,何況還是刻骨銘心的初戀。


    然而考慮到陳陽的家世,以及腳踏兩條船的事實,兩人就注定不會有個很好的結局。


    人生總是充滿了這樣那樣的遺憾和無奈……


    不絕於耳的笑聲中,葉家的那些小輩已然怒不可遏。


    不少人已經站了起來,大聲地表示要給陳陽一點顏色看看。


    從小到大,這些人還從來沒有體會過被人騎臉輸出的憋屈感,如今真正體驗了一迴,有多生氣可想而知。


    隻是這個時候,唐忘機卻朝陳陽招了招手,仍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笑著讓他去到身邊。


    看到這位老人說話間竟是和陳陽很相熟的樣子,人們不禁感到有些驚奇。


    雖說陳陽本來就是以客人的身份來到這裏。


    但在場即便比他身份尊貴許多的幾位中年人,也沒有得到親近唐忘機的機會。


    他憑什麽?


    “難道他真正的後台是唐先生?”


    “這個還真不好說……仔細想想,這家夥一來京都就很囂張,說不定真有什麽特殊的關係。”


    “稍安勿躁,暫時先看下去吧……”


    在這樣的一些議論聲中,陳陽大大方方來到唐忘機這邊。


    此時已經有人在旁邊多加了一把椅子,他禮貌地問候過唐忘機,就勢坐了下去。


    一個年輕人插入幾個老人中間,畫風怎麽看都有些突兀,讓人感到詭異。


    隻見他坐下去後,隨意一揮手,場上的那女子便步伐輕快地走迴了原來的位置。


    模樣、氣質,都無可挑剔,偏生這位美女還沒穿鞋,一雙完美的玉足,很輕易便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隨後,唐忘機的一番介紹,陳陽先是認識了三位重量級的老人,接著也就知道唐忘機今天打的什麽主意。


    說起來,唐忘機雖然已經可以確信陳陽便是幽靈的這一事實,但也遠不至於對他有多忌憚。


    站在黑冰台的角度,老人自然是希望能和幽靈和平共處。


    他的存在,有時候其實會成為黑冰台的一道壁壘,像個編外人員,還不用給他開工資,這種免費的勞力上哪兒找去。


    退一步說,一個自然進化者,若是將其逼出華國,無疑是個很愚蠢的決策。


    至於像之前那樣對他時刻防備,甚至動用手段想要把他俘獲或是擊殺,顯然也不是什麽上策。


    彼此相安無事,遇到外敵入侵時互相幫襯,一致對外,這才是將雙方的利益最大化。


    隻是因為一個葉輕舟,把一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搞成現在這樣複雜的局麵,屬實很劃不來。


    既然如此,唐忘機不介意自降身份,在葉家和陳陽之間充當一個和事佬。


    他說的話葉家自然會聽,想必陳陽也不會抵觸他的介入,這便是一個江湖大佬的能量。


    因此有了今日這場不太正式的聚會。


    在整件事情上,會參與角力的幾方全都請到這裏,一勞永逸地解決爭端,對各方來說都是很好的結果,總比鬧得滿城風雨要好得多。


    換個角度來看,這何嚐不是唐忘機自我價值的體現。


    至於如何解決,一方麵要顧及到葉家,畢竟葉輕舟終究是個受害者。


    另一方麵,自然也得考慮陳陽的反應,一個活躍於黑暗世界的殺手,可不會和你一幫普通人講什麽大道理。


    真逼急了,動用一點雷霆手段,葉家吃不消,而葉家一旦全力反撲,陳陽同樣也會很難受。


    可以預見的兩敗俱傷,何必再讓它繼續下去。


    “你們雙方也還沒到結下生死之仇的地步。”唐忘機平和地說道,“事情既然是因一場比鬥而起,那就以一場比鬥終結,雙方各憑本事,我想這個提議你們雙方應該都是能夠接受的。”


    把話說完,老人先是看了一眼陳陽,陳陽聳聳肩,表示沒什麽意見。


    他能有什麽意見,今天來這裏的主旨可不是為了什麽葉家,能早點結束求之不得。


    唐忘機又看向葉家的老太爺葉千秋。


    這是個大約七十歲左右的老人,白發蒼蒼,臉上堆滿皺紋,不過那雙眼睛卻是如同鷹眼般銳利。


    隻聽他飽含滄桑的嗓音說道:“按理說,你們年輕人因為一場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無論勝負我們這些老人都不該插手,但你個年輕人做得實在太過火,年輕氣盛是好的,但要懂得把握分寸,既然你不懂,今天不妨就教教你。”


    此刻看著陳陽和老太爺平起平坐,葉家的那些子孫是很不服氣的。


    今日在場的這幾家,在京都肯定算不上金字塔塔尖的那一小撮,但稱為豪門完全沒問題。


    而陳陽是什麽身份?


    母親亡故,父親坐牢,縱然也不知道走的什麽潑天好運,居然能和劉國強結下一份緣分。


    但先不說劉家認不認他的身份,就算認他為劉國強的幹兒子,也僅是個能排到第三代的小輩。


    論起真正的身份,這裏每一個家族中的直係子弟,都能將他吊打。


    這樣的一個人,有什麽資格親自聆聽葉千秋的訓誡。


    然而看起來唐忘機將他捧得很高,有點座上賓的意思,心裏再如何鬱悶或不滿,也隻能努力地抑製著。


    “也別說我們葉家欺負你,既然你以拳腳功夫見長,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人外有人,年輕人心比天高可不是什麽好事,嗬。”


    隨著葉千秋再次開口,場間的氣氛又再度為之一變。


    隨後,挨著葉明博的一名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從容地走到場地的中央。


    此人膚色有些黝黑,中等身高,一身得體的西裝,麵容尤為堅毅,留著寸頭,看起來就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


    站定之後,他慢條斯理解開上衣的紐扣,脫下,隨手一丟。


    那件藍色的西服就像雄鷹張開翅膀,刷的一下飛到場地邊緣,穩穩地掛在欄杆上。


    他一邊在手臂上挽著白色襯衣的衣袖,一邊望向陳陽,嘴角流露出一絲詭異莫測的笑容。


    “請指教。”他說,隨後卻是又看向顧傾城那邊,“這位小姐似乎很厲害,或者你們可以一起上。”


    男子沙啞的嗓音在武館中響起,聽上去,帶著一種十足的自信與驕傲。


    並不是很熟練的華國語言,不可避免地帶著些櫻花語的腔調,讓人很容易判斷出他的來曆。


    不少人也立即聯想到他大概就是葉英俊的那位老師。


    柳家那些人的表情瞬間為之一變,不由自主看向葉家那邊,倒是不會因此立即表示什麽意見。


    而葉家的那些小輩此刻顯得興高采烈,在旁人的詢問中,帶著炫耀的口吻作出一番介紹。


    “藤田先生是一位空手道大師,在江戶那邊有好幾家武館,這次來華國,一方麵是受到我大伯的邀請,另外聽說他也有意要在這邊開館授徒。”


    “教空手道的在國內還是蠻多的吧?……不過有你們葉家幫襯著,想必也能做得很大。”


    “是蠻多的,不過多數是些花架子而已,這位藤田先生可不一樣,他是有真功夫的,你也看到了,我那位堂兄才跟著他練了幾年,現在已經……呃,總之你好好看著吧,那個陳陽肯定會輸的很慘。”


    這樣一些交談聲中,陳陽已經離開座位,開始下場。


    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殺意在場館中彌漫開來。


    能感受到這份殺意的人並不多,但終歸是有那麽一些人被牽動了神經。


    唐忘機便是很詫異地望向顧傾城那邊,一時間也不太清楚那女子為何會對藤田秋野流露殺心。


    他不知道,但陳陽卻是清楚得很。


    上一世見到藤田秋野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那時這位中年人已經老去,容貌有了很大的變化,因此才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如今聽到那些人的議論聲後,不由得也就在記憶中翻出此人的信息。


    藤田秋野的確是個很厲害的空手道大師,真正的身份倒不是什麽殺手,而是一名間諜。


    嗯,神明遺跡的間諜。


    此人並不會執行與殺戮相關的任務。


    借助武館師父的身份,收集一些對組織有價值的信息,這才是他的本職工作。


    像他這樣的間諜世界各地簡直不要太多,自然也包括在華國境內。


    就如那個出賣陳陽幸存者信息的人,多半也是一名隱藏起來的間諜。


    這些人平時不會太過引人注目,表麵上也都會有一個比較正式的身份。


    想要把他們確定為一名間諜,屬實不容易——再過幾年,隨著網絡信息的發展,倒是簡單許多。


    淡淡的殺意在場館中很快消弭,陳陽也在示意顧傾城稍安勿躁——她恐怕很想親自弄死藤田秋野。


    其實也不是什麽血海深仇。


    就是在一次池櫻千幻和神明遺跡的聯合行動中,藤田秋野出賣過彼岸花。


    不過對於睚眥必報的女人來說,這一次出賣足以讓她動起殺心。


    走上場,陳陽也懶得去想藤田秋野和葉家之間是什麽關係,他衝對方勾了勾手指。


    “過來。”


    不管如何,麵對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前輩,至少也該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然而陳陽平靜的話音,像是在唿喚一條自己養的寵物犬那般,毫無禮貌,隻有不加掩飾的輕視。


    一群葉家子弟臉色鐵青,並不知道陳陽和藤田秋野應該算得上老相識,隻覺得他是在侮辱自家客人,自然也是在侮辱他們。


    藤田秋野倒是還算淡定,方才突然襲來的殺意讓他感到詫異,此時迴過神來,注意力便全都放在了陳陽身上。


    “葉先生的意見是以牙還牙,既然你重傷了他的公子,那麽我也將你重傷到那種程度。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不喜歡一個沒有禮貌的年輕人,所以……”


    話說到這裏,藤田秋野那張堅毅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冷笑,下一刻,猛地朝陳陽衝了過去。


    明亮的燈光下,隨著藤田秋野的突然出擊,多數人的臉上都帶上了激動或是緊張之色。


    葉家那邊自然是希望能親眼看到陳陽被狠狠碾壓,另外幾方倒是不希望他輸得太慘。


    至於他能獲勝……場上沒有幾人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畢竟都對藤田秋野有著足夠的了解。


    即便是柳建設幾人,此刻也不禁感到有些擔憂……


    追究起曆史,空手道的技術受華國南拳和少林拳術的影響比較大。


    總體風格上表現為剛猛激烈、硬朗明快,同時也柔和了摔、絞、轉、變的柔化技術在內。


    沒有泰拳那麽剛猛,卻也不像太極那麽輕柔,剛柔並濟中,總能給與對手強大的攻擊力。


    身影快速閃動,在兩人即將觸碰在一起的那一刹那,顧傾城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藤田秋野的正臉,也正是這一看之下,讓她想到星爺電影裏的斷水流大師兄。


    除了藤田秋野的個子矮一點,兩人的形象幾乎可以重合起來。


    偏偏陳陽此時看起來也是像極了電影裏最後比拚時,出現在擂台上的何金銀。


    兩者的形象一疊加,便讓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不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想象中那種“劈劈啪啪”的激烈打鬥並未發生。


    事實上連打鬥都算不上。


    隻見就在藤田秋野的攻勢即將落到陳陽身上之際,他卻突然愣了一下。


    就這一愣之間,陳陽的拳頭猛地遞了出去,拳頭上凸起的中指骨節,重重擊上藤田秋野的咽喉。


    隱約響起“喀嚓”一聲,藤田秋野的咽喉頓時破碎,與此同時,陳陽的第二拳已經擊中對方的太陽穴。


    這個地方布滿了神經叢,陳陽的奮力一擊,連老虎都承受不住,遑論是個人。


    原本稍稍有些凸起的太陽穴,被這一拳轟塌了進去,藤田秋野隻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便朝一邊飛了出去。


    隨後,鮮血從口中湧了出來。


    死亡在向他招手。


    收起一身氣勢,陳陽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望向顧傾城,兩人目光交匯,一齊笑了起來。


    在陳陽來說,我一個異能者,何必費盡力氣和你丫的打生打死,平白讓這麽多人看馬戲一樣。


    我不要麵子的?


    另外,既然是顧傾城想殺的人,那就由我來代勞好了。


    顧傾城顯然也是懂了他的意思,然而卻是在一笑之後,翻了個白眼兒。


    心裏不禁在想,這廝也太果斷了些,好歹你先虐一虐再殺啊,一點看頭都沒有。


    嗯,和所有人一樣,她也以為會有一場精彩的拳腳比拚。


    誠然,藤田秋野不會立馬死去,但如果還能活下來,除非這世上有大羅金仙。


    這點自信陳陽還是有的。


    他轉過身,看向葉家人,目光著重落在葉千秋身上,朗聲道:“葉家的,可以洗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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