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過路口之後,尚未通車的道路邊上停放著許多工程車輛,空氣中的瀝青味道很重。


    白色的gtr高速通過,並且還在不斷加速,城市的輝煌夜景逐漸消失,夜幕下,隻剩下了兩束明亮的車燈。


    孤獨的引擎咆哮聲,它像一頭發瘋的野獸,朝著前麵的斷頭路疾馳而去。


    那是一座還沒合龍的大橋,距離地麵五六十米的高度,以這樣的速度從上麵掉下去,粉身碎骨是必然的結局。


    白色跑車唿嘯奔馳著,很快就超過了150的時速。


    但凡出現一丟丟的意外,不用墜橋了,兩人可以直接攜手並進共赴奈何橋。


    幽靈大吼道:“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油門踩到底,連續不斷地為車輛提供加速度,顧傾城冷笑著望了他一眼,下一秒,她鬆開了握住方向盤的雙手。


    以極度瘋狂的動作逼迫幽靈就範,這的確是彼岸花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大約還剩五百米。”她說,“或者你可以用你的異能,讓這輛gtr停下來。”


    道路邊上的工程車,各種物件,刹那之間從眼中閃過,斷口越來越近。


    饒是早已練就出一顆強大的心髒,然而麵對她這樣驚險到令人窒息的舉動,幽靈不免感到魂飛魄散。


    當跑車以超過180的時速飛馳而出時,這絕不是什麽刺激,而是在玩命!


    “我他媽真是服了你這個老六。”幽靈急迫地說道,“我認輸了。”


    “你到底是誰?”


    “喂!你先停車啊。”


    “嗯哼?”


    女人將雙手放迴了方向盤,然而跑車還在高速疾馳,偶爾傳來的顫動,給了幽靈已經快要控製不住的感覺。


    盡管心裏也知道這女人一旦發起瘋來是有多麽可怕,但做出這樣極大的冒險行為,還是第一次出現。


    長長地歎了口氣,幽靈開始去除掉緊貼在臉上的一層薄薄的易容麵具。


    當那張原本成熟、甚至顯得有些老氣的麵容,蛻變成本來的麵目之後,顧傾城卻似乎並未感到過多的驚訝。


    看過一眼之後,她隻是專注地望著前方的道路,掌握著方向盤,引擎再度發出激烈的吼叫聲。


    白色的跑車風馳電掣地繼續衝向斷口。


    後方,多束車燈遠遠照射而來,接著便能看到一條仿如長龍一樣的車隊快速追了上來。


    車廂裏安靜極了。


    幽靈覺著顧傾城應該會說點什麽,或者自己主動說點什麽。


    但彼此都保持著沉默。


    隻不過,原本以為她的瘋狂會在接近斷口之前停止。


    然而,隨著前方的深淵越來越近,一瞬間跑車便失去了最佳的刹車距離。


    尚未合龍的斷頭橋之間,大約相距五十米左右,橋麵上放有警示燈牌,也拉得有警戒線。


    可是它們顯然沒有對瘋女人起到任何的警示作用。


    幾秒鍾後,gtr以無可阻擋的氣勢飛出了斷口,車輪在半空中飛速旋轉著,整輛車劃出一條拋物線。


    幽靈的表情變得扭曲起來,用力地抓住扶手,身體緊貼著座椅靠背,冷汗一瞬間便冒了出來。


    “我!特!惹!媽!惹!法!克!”


    帶著無比驚恐的吼叫聲,從車中傳出來,在夜空中飄蕩。


    後方追來的車輛在急促的刹車聲中悉數急停下來。


    無數人瞪大了雙眼,看著那輛白色的gtr就那麽飛了起來,幾乎隻是在一秒鍾之後,飛躍了斷橋,掉落在對麵的橋麵上。


    巨大的慣性下,整輛車閃電般朝著前方衝出去很遠的一段距離。


    “刷——”


    一長串聲響中,車子的底盤與地麵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感到驚心動魄。


    這樣的場景,光是想想都足以讓人不寒而栗。


    而車裏兩人在巨大的離心力下,也都是驚魂不定的樣子。


    當車身擦著路邊的圍欄,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險之又險地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兩人臉色蒼白,渾身發抖,仿佛全部的力氣被抽空,一齊癱在了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足足緩了差不多一分鍾的時間,彼此對望一眼,幽靈一巴掌甩在顧傾城臉上:“死女人,你能不能別這麽瘋!”


    顧傾城被這一巴掌打得愣怔了一下,旋即也是一巴掌甩了過來,瞪著眼睛說道:“我也很害怕的好嘛。”


    這句話說完之後,兩人望著彼此,卻是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來。


    無論過程有多兇險,至少此時已經算是逃出生天,極度緊張的情緒逐漸鬆懈下來。


    隨後,兩人開門下車,迴望斷橋的那邊,車燈的照耀下,能夠清晰地望見不少人氣急敗壞的在跳腳。


    “你說他們會不會生出翅膀飛過來?”


    “那就是一幫鳥人了,嗬,一幫長不出翅膀的鳥人。”


    “你該怎樣感謝我?”


    “讓你打一頓唄。”


    “先欠著,我現在渾身發軟,沒力氣報仇雪恨。”


    “還不是你自己作的……尼瑪,我差點就嚇尿了。”


    “做人要講良心,什麽叫我自己作的,難道你還想繼續被那幫鳥人圍追堵截?”


    “可是……好吧,謝謝……其實我還是習慣叫你彼岸花。”


    “呃……你好像對我很熟悉。”


    “當然,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人。”


    “滾。”


    這樣的說話中,陳陽將一塊布條塞進郵箱,隨後引燃。


    當整輛車燃燒起來之後,所有的痕跡付之一炬,兩人快速撤離現場,消失在夜幕中。


    一座斷橋,阻隔了黑冰台的追擊,也葬送了他們精心布局的一場任務。


    當然,這是因為中途突然殺出一個不在計劃之內的女人,這樣的變數,使得不少人怒火中燒。


    張大彪望一眼旁邊年輕的男子,隨即歎了口氣:“我們接下來要好好考慮怎樣應對幽靈的報複了。”


    如果幽靈在這裏,就能認出這個叫做葉輕舟的男子,正是年前在京都抱著花兒向柳蒹葭表白的那個人。


    而此時,葉輕舟的表情也是十分難看:“你們林城的黑冰台,不是說幽靈隻是一個人嗎?”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張大彪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認錯,那是彼岸花,可不是什麽幽靈之一。”


    葉輕舟詫異道:“池櫻千幻的那名特殺?……她居然一直潛伏在林城……不過,那兩人應該是對手吧,怎麽攪和到了一起去。”


    張大彪沒法迴答這個問題,隻是歎息道:“希望我們能夠趕在幽靈展開報複行動之前,還能做點什麽挽迴局麵。”


    說完了這句話,兩人便都不再言語。


    池櫻千幻當日的遭遇還曆曆在目,若是今晚的行動順利,黑冰台當然可以不用顧慮這些。


    但此時卻不得不正視問題的嚴重性。


    比起讓幽靈逃脫,他接下來的報複,才是當下更應該考慮的問題。


    另一方麵,擺脫了追兵,兩人卻還在往城市裏逃亡。


    固然後方的追兵飛不過來,但難保不會調派人手在金湖區這邊繼續展開追捕。


    徹底安全之前,事情便不算結束,兩人都不敢掉以輕心。


    在這個時候,顧傾城倒是開始對於幽靈和陳陽的身份轉換,感到了不適應。


    當然也就知道那天在公園裏,幽靈為何會突然地殺出來——完全是對她進行報複。


    同時也想到自己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個月的悲催生活。


    因而帶著不小的怒意說道:“我忍不住了,非要現在揍你一頓出出氣不可。”


    “喂,跑路呢。再說了,我們實在沒必要作這種意氣之爭吧,都說了我願意讓你打一頓迴來了,但總要等到事情結束之後。”


    想了想,顧傾城同意了他的提議,好奇地看著他:“你會報複迴去的,對吧?”


    陳陽露出狡黠的笑容:“要不要算上你一個?”


    “沒興趣。”顧傾城搖了搖頭,“我來林城就是為了把你找出來,現在已經達成目標,以後我要過普通人的生活了。”


    陳陽默然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苦笑:“幾個月之前,我也和你有一樣的想法,但現在我卻是知道了,我們這樣的人,想要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會很難。”


    “正是因為很難才值得努力啊。另外……”顧傾城停住身體,向陳陽伸出一隻手,“三千萬,謝謝老板。”


    陳陽裝傻充愣地看著她:“什麽三千萬?”


    輕輕勾起嘴角,顧傾城冷笑道:“既然你對我這麽熟悉,不會不知道我的規矩吧?就算你對我沒那麽熟悉,勞駕一名特殺救你一條小命,要你三千萬酬勞,多嗎?”


    “多,太多了。”陳陽苦著臉,儼然一個吝嗇鬼形象,“我以身相許行不行,三千萬……你這是要從我心尖兒上剜塊肉下來。”


    顧傾城猛地沉下臉來:“現在是五……”


    “不就是三千萬嘛,我給。”幽幽地歎口氣,他賤兮兮地又說道,“就當是給我老婆的零花錢了。”


    顧傾城促狹道:“誒喲,小哥哥真大方,那要不再多給你老婆一點零花錢唄,可以解鎖很多姿勢哦。”


    清風拂過,幽暗的光線中,陳陽忽然望著她那張臉,眼中閃過一絲傷感。


    記憶中,上一世第一次見到她應該是在一年多以後,而現在的相遇,卻是讓人感到物是人非。


    這份傷感轉瞬即逝,繼而臉上露出笑容,很囂張地說道:“有本事你就喊我老公,喊一聲我給你一百萬。”


    “滾啦你。”顧傾城嬌哼道,“老娘是百合,對男人沒興趣。”


    “嗬嗬。”陳陽擺擺手,“我走了,你自己當心一點。另外,謝謝。”


    “喂,你不會真的要報複迴去吧?”


    陳陽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一邊往前走,一邊揚起手來衝她揮了揮,身影漸漸地沒入了黑夜之中。


    報複……嗯,這是個值得認真思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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