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蒙蒂斯負手而立,紅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西裝上。再加上這一番具有感染力的演講,此刻顯得這位惡魔格外偉大。


    周善感覺,似乎已經不能稱他為惡魔了。但是關於他的理念,周善則是陷入了思考。


    用少數人的命,去換全人類的複活。


    這件事真的沒問題嗎?


    說實話,周善暫時也想不出問題所在。阿斯蒙蒂斯在合作協議上簽字畫押,一份具有神格的協約生效了。而違背協約的人會受到宇宙規則的懲罰。自古沒有人敢違背。


    周善拿著這封無比偉大的協約,朝校長告別而去。這份書信的分量實在太重了,根據阿斯蒙蒂斯所說,自己這一趟工作,很有可能是天堂與地獄和平的開始。


    這絕對是具有曆史性意義的一天,日後新版本的聖經中必將載入此刻。周善顯然也意識到了,根本不敢怠慢,一路上是捧著書信迴宿舍的。


    “咚。”


    周善敲響了宿管室的門,這次竟然意外的發現,宿管室大門並沒有上鎖。加百列已經整理好發型坐在宿管室裏等候周善了。


    “怎麽樣,阿斯蒙蒂斯那家夥沒有理由拒絕吧。”


    加百列笑著接過這封神格契約,仿佛已經預知了故事的結局一樣。


    周善點了點頭,順便把阿斯蒙蒂斯的詭辯演講和加百列複述了一遍。


    ——


    加百列聽完微微皺眉,他反問周善一個問題。


    “你覺得人命有貴賤嗎?”


    周善搖了搖頭,“在道教之中也是一直認為,人命無貴賤。所謂的三六九等,隻是人與人之間人為劃分出來的。道教一直主張萬物平等原則。”


    加百列聽完這才一笑出聲。


    “所以說,如果說拿幾個人的生命,去換全人類的生命。那麽誰來為這幾個無辜的人主持公道?”


    周善類比到了著名的火車難題,這也是法律上討論的著名問題。


    “人的生命真的能用數量來衡量嗎?一條命小於一萬條命這個理論你覺得成立嗎?還有人的貴賤問題,你已經悟透了。可是很多人還在混沌之中。如果一個普通人月收入是三千,一輩子也就隻能賺得一百五十萬元。那麽資本階級可以拿200萬買一條人命嗎?”


    周善迴答,在人類社會裏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不可否認,普通人的生命的確能被金錢收買。但如果人類文明已經被摧毀的情況下呢?所謂的金錢此時失去了意義,文明迴歸於原始社會。


    至於第一個問題,周善不敢迴答。他心裏清楚,如果說火車壓死的是周善的父母,自己還會當這個英雄嗎。


    對周善而言,自己的爹娘死了,換迴全人類的複活,這對周善公平嗎?如果沒有人為那些死在惡魔手上的無辜百姓發聲,他們就是活該死的嗎?


    加百列神聖的羽翼展開,右手伸出一道白色的聖潔之光照在周善身上,口中莊嚴說道。


    “如果世間無人為無辜者做主,那我加百列便是他的靈魂寄托。如果世間隻有黑暗,那我便是正義者最後的曙光。我願以我永恆燃燒的羽翼,帶他脫離凡間的沉淪。”


    加百列說完,一股白色光芒籠罩在整個宿管室內。周善被這道聖潔的光芒照耀著,不敢睜開雙眼。其實心中也十分敬佩這位掌管正義與審判的神明。加百列說的很對,如果你本無罪,但所有人都覺得你該死,恐怕隻有天使會釋你無罪。


    周善站在原地思考良久,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所以阿斯蒙蒂斯是錯的嗎?”


    加百列聽到這個問題也坐不住了,兩雙聖潔羽翼揮動,飛到了半空之中,居高臨下對周善說道,“阿斯蒙蒂斯所考慮的,其實並沒有錯。但我勢必與他為敵,水火不容。這並不是我們個人的恩怨,而是我們的神位對立,責任相反。如果拋開使命不談,我與阿斯蒙蒂斯完全可以成為摯友。就像從前一樣。”


    “而你,周善。你身上有著千年難得一見的正義品質。我代表主與上帝問你,你願意帶著正義之光前行嗎?”


    周善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自己師承張天師,是正統的道門弟子。現在基督的神隻問你願不願意替主與上帝前行?


    周善的眼神慢慢堅定起來,毅然睜開雙眼迎上這道熾烈的白光,口中吐出幾個大字。


    “我願意。”


    語罷,一切白光歸納於周善的神海之中。


    周善耳邊突然響起了係統提示音。


    【恭喜宿主獲得隱藏獎勵,加百列的祝福。獎勵效果:擁有者可以在敵人重傷情況下淨化主持人級別以下的邪惡詭異。淨化成功後,會得到該角色的部分能力。每場副本可使用三次。】


    【檢測到宿主獲得隱藏獎勵,大聖靈宇宙代行使徽章。獎勵效果:主持人無法斬殺周善,但怪談詭異對宿主仍能造成傷害。恭喜宿主獲得免死金牌,通關南陽中學後宿主將提前解鎖本係統,期待與宿主再次見麵。】


    原來大聖靈宇宙代行使有這個作用?主持人無法斬殺周善?這不就意味著周善可以反過來追殺主持人嗎?


    但是問題又來了,如果殺的主持人太多,導演還會給大聖靈宇宙這個麵子嗎?


    周善目前的猜想是,會。


    還是誰的拳頭大的道理,能自我創造宇宙的大聖靈,給規則怪談一個麵子已經很不錯了。


    『你可以替我摘虱子,但你也得給我麵子。你要是不給我麵子,我就幹到你穿不上褲子。』


    這句話雖然詼諧了一點,但是就可以代表大聖靈的核心意思。


    主持人雖然是優勝劣汰,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去招惹【觀眾】和【導演】。周善認為,他們是規則怪談的利益根本。如果自己殺了其中一位,恐怕人類將會迎來徹底的毀滅。


    “迴去先休息吧。明天就是這個副本的期末考試,你一方麵要最高水平的通過考試。在你通關前,我和阿斯蒙蒂斯會出手。”


    加百列對周善囑咐著,“日後代表我上帝的正義,行使執劍權,切記不可借此為惡。否則我加百列將親自追殺你。”


    加百列說道追殺,眼神頓時凜冽起來。仿佛真的一股殺意席卷周善全身。嚇的周善直接跪倒在地,連連承諾。


    “我先去取隆基努斯槍,明日以此斬殺主持人。這本是當年誅殺耶穌的槍,有弑神之能。按理說凡人不可能拿的起來這把槍,你卻能拿起來。足以證明你的內心無暇。”


    加百列直接點出了周善被主持人贈送隆基努斯神槍一事,嚇的周善頓時生出一身冷汗。


    “你的選擇很正確。放心吧孩子,我以神格承諾,這是你一生中最正確的選擇。你的這個聯合天使與惡魔斬殺主持人的選擇,將會拯救無數生靈。甚至,你放棄人類的話,我可以直接向主申請。”


    “你可以越級成為智天使。”


    周善聽到此言更是震驚。用道教的話翻譯來說,就是一位道士修煉多年,這一天突然有個神官告訴你。你修滿了,明天來天上接替我,老大讓你當神官,我解放了四海遨遊去了。


    周善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這個成神的機會。


    “謝謝閣下好意,我覺得自己道行尚淺,難以擔此重任。況且,我走的路和師父師兄都不一樣。我走的是一條創道之路,有別與正一與全真。既不修金丹,亦不修符籙。我所修,乃救世大道。待我修行圓滿,自成仙道。”


    加百列看著眼前這位揚言自創仙道的年輕人,不禁微微側目了。沉默半晌,最終這位天界第三地位的熾天使留下一句話,而後振翅飛走。消失在宿管室裏。


    “我期待你實現拯救人類的理想。天使的祝福將保佑你。”


    世間修行者,有誰能拒絕成神的機會?


    很可惜,周善就是那一個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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