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玉是自己來的,他滿身疲憊敲開陳勝家門,也不進門,就要見陳勝。


    陳勝出來,王子玉就落淚了。


    “叔,之前是我不對,太張揚了。但上麵很重視這件事,讓我盡快把下毒的事情解決,保護咱們老百姓的權益。”


    陳勝本就不是個心硬的人。


    見王子玉很誠懇,他歎了口氣。


    “你們調查可以,但不能騷擾我們村民。村民想說可以說,但不能強迫。”


    王子玉都痛快答應。


    “謝謝叔,你放心,我們肯定遵守你的規則。”


    他這樣痛快,倒讓陳勝有些不太好意思。


    年輕人,又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氣旺一點也正常。更何況人家還是上麵派下來的領導。


    知錯能改已經超出陳勝預料。


    陳寶珠其實已經醒了,聽了個全程。


    跟陳勝不同,陳寶珠對王子玉更加防備。她抬眸就看到鄭航川也睜開了眼,目光灼灼,側耳傾聽。


    等王子玉走遠,陳寶珠問:“這個王子玉到底是誰?感覺很不簡單。”


    能屈能伸,是幹大事的。


    “王勝強的兒子。”


    “……”陳寶珠直接把王子玉的危險程度更提高幾個等級。


    突然,她想到另一件事。“你有沒有發現,他跟林大夫的大兒子很像?”


    “嗯。”鄭航川幹脆把小魚抱到他那,自己鑽進寶珠被窩,心滿意足地抱著。“以後還是讓他們自己睡。 ”


    昨晚住娘家,隻有一鋪炕。


    兩個孩子堅持要睡在爸爸媽媽中間。


    鄭航川滿心怨念,卻也不好在老丈人家跟孩子爭,這個晚上,他睡得格外不好。


    陳寶珠紅了臉,但靠在熟悉的懷抱,她才覺得特別踏實。


    “寶珠,你知道嗎?當初林大哥是早產的。”


    陳寶珠還真不知道。


    林嬸,也就是她幹姑姑在結婚之前被人侵犯過。


    現在卻又出現一個跟林大哥那麽像的人。


    難道……


    “當年那個人是王勝強?”


    鄭航川也不知,隻把他這兩天查的事說了:“我讓人查到消息,當年孫豔秋確實生過一個男孩。”


    “真的?”


    陳寶珠一激動就要坐起來,鄭航川忙扶住她,“慢一點!”


    懷孕的人最是脆弱,她再傷到自己。


    陳寶珠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變得這麽婆婆媽媽,“鄭航川,那能確定爹是不是她生的嗎?”


    “當初的接生婆已經死了。”


    陳寶珠不禁失望。


    就聽他又道:“但接生婆死之前給她閨女說過,這輩子她做得最錯的事就是把那個孩子交給孫豔秋的父親。害得孫豔秋一輩子骨肉分離。”


    所以,關鍵人物是孫豔秋的父親?是他把孩子給了陳老太?


    但按年紀算,恐怕他早已不在。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時間太久,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基本都死了,也隻剩下一個陳老太。


    “寶珠,現在就隻能查找到這些,要跟爹說嗎?”


    “說吧。”


    之前沒說是不能證明陳老太說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怕說了,隻是空歡喜一場。


    現在查到孫豔秋確實生過一個孩子,那還是要將一切告訴老爹。


    至於之後如何,還是要老爹自己決定。


    吃過飯,陳寶珠叫住要上工的陳勝,把這些事一股腦說了。


    陳勝愣了半天,就想去摸旱煙袋,卻摸了個空。


    最近小魚在,他很少抽煙。


    “爹?”


    見一向有成算的老爹這麽失態,陳寶珠很是心疼。陳勝抬眸看她,擠出個笑:“爹沒事。”


    其實,他差不多已經確定陳老太不是親娘了。


    從小到大,陳老太怎麽對他,他心最清楚。


    沒有絲毫當娘的關愛。


    從小,就有村裏的大娘跟他說他娘心狠。


    小時候他哭得快斷氣,他娘也不肯給他一口奶吃。


    是他爹一口一口米湯混著羊奶長大的。


    等會爬了,他自己爬去找母羊吃奶,跟小羊打架,跟野狗搶食。


    隻有他爹在,他才像個人。


    別人都叫他野孩子。


    陳勝從不當迴事兒,他有爹也有娘,才不是野孩子。


    直到他七八歲時,又一次跟他爹說這事兒。


    他爹更沉默了,隻是摸摸他的頭。


    陳勝想起,爹臨終最後一句話,是讓他過好自己的日子。


    或許,那個沉默高大的男人早已知道一切。


    可他最後卻什麽都沒說。


    甚至為了陳利丟了一條命。


    陳勝淚如雨下。


    他甚至顧不得在閨女麵前哭是不是丟臉,像是要把這輩子吃的苦水都給哭出來。


    吳桂花嚇壞了。


    “老頭子!”


    她也顧不上喂雞,手在圍裙一擦快步跑過來,就被陳勝一把抱住。


    吳桂花老臉一紅正要推開這個發癲的老東西,卻聽他道:“媳婦兒,原來我真是野孩子。”


    吳桂花的淚就落下來。


    “胡說八道!”


    她捶了陳勝兩下。


    可最後卻隻是心疼地抱住他。“你都一個老頭子了,孫子孫女一大堆,還孩子呢!”


    她給陳勝擦幹眼淚。


    “還不快去幹活!”


    吳桂花的手很粗糙。


    是勞作了一輩子的農民的手。


    但陳勝卻覺得特別溫暖。


    “哎!”


    陳勝應了一聲,幸好他最近天天上地,臉已曬黑,哭過也看不出紅。等陳勝扛著鋤頭上工,吳桂花才罵:


    “那個老東西真該死,該死啊!”


    隻有跟陳勝過了大半輩子的她才知道陳勝因為那個娘和弟弟吃了多少苦。


    孩子們知道的也隻是九牛一毛而已。


    可竟不是親娘。


    親娘還已經死了。


    這輩子,陳勝從始至終都是個沒娘的孩子。


    因為這事兒,陳寶珠情緒都不太好。


    鄭航川幹脆把兩個孩子托付給丈母娘,背著寶珠迴家。


    路上還聽了八卦,原來宋明義領了早熟玉米種後,就沒有再除蝗蟲卵,隻是種了玉米種。


    “宋家村的人可張揚了現在,之前還有人推著水車過來打井水,現在說咱們陳家村的水被下了毒,他們才不稀罕吃。”


    典型的“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難怪村裏人的氣兒不順。


    當初隻要是自家喝水,他們都沒攔著。


    陳寶珠心情也不好,聞言就有了想法。


    但她還要先檢查一下她的空間。


    從失明後, 她還沒看過。


    也不知道失去了刷新能力,空間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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