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倒不排斥,她很喜歡溫寧和秦老太。


    但秦老太身體不好,而溫寧更是鎮醫院的院長。更別說這個年代鎮上的生活比村裏不知道好多少。


    至於所謂的流言蜚語,她不覺得溫寧會懼怕到想逃離。


    陳寶珠不禁擔心:


    “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溫寧因她眼底的關懷而動容。她苦笑:“我也不瞞著你,是老秦讓我跟老太太迴首都。你也看到了,老太太身體不太好,這裏是我公公的故鄉,更是埋葬了她的丈夫和大兒子兩口子,她想落葉歸根。要是迴去帝都,她的身體想再迴來就難了。”


    溫寧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說身體不好已經是委婉的說法。


    實際上,老太太已經油盡燈枯,最多也不過一兩個月的生命。


    結婚八年,溫寧跟丈夫關係不冷不熱,但這個婆婆卻將她視如己出。


    可以說她在親生母親身上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溫暖。


    溫寧真不忍心讓她最後一個願望都落空。


    就算是豁出去一切,她也絕不能讓老太太失望。


    陳寶珠沒想到愛笑和藹的秦老太卻經曆了喪夫、喪子之痛。


    她現在有丈夫,有孩子,陳寶珠根本不敢想如果失去他們自己會怎樣。


    可老太太卻親身經曆過。


    該有多疼啊!


    見陳寶珠紅了眼眶,溫寧心軟下來,柔聲道:


    “寶珠,你放心,我隻是想讓你幫我們找個房子居住。其他生活方麵我們能自己解決。老秦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兒找房子。”


    秦正輝這個人有些大男子主義,說一不二。


    要是以前,溫寧會順著他。


    因為愛他。


    但經曆過最近這一件件事,溫寧發現心中的愛好像被磨滅了,消散了。


    她現在隻想完成婆婆最後的願望。


    而鎮上最近割尾會出沒頻繁,似是丟了什麽重要的東西,讓溫寧愈發覺得不安全。倒是村裏紛爭少一點,適合療養。


    陳寶珠猜測恐怕秦正輝是知道英文信的事,做出了應對措施。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秦正輝被割尾會盯上,不想老婆和親娘冒險,所以才讓她們迴京。


    但看樣子溫寧好像不知道。


    陳寶珠覺得可以理解,便勸道:


    “溫阿姨,你要不再跟秦叔商量下,老人不想離開故土,總有折中的辦法。你們可以住在村裏,但村裏的醫療條件和生活便利程度都不如鎮上。”


    溫寧察覺到她的善意,笑道:“已經談過了,但老秦很堅決。你也不用擔心老太太,我請了長假,最近會照顧她。寶珠,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誰尋求幫助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陳寶珠也沒辦法拒絕。


    “可以,我現在迴去,明天弄一輛牛車來接老太太。”


    “不用那麽麻煩,隻要你同意我下午就讓人把我們和行李一起送過去。”溫寧態度非常堅決。


    老秦讓她們坐今晚的火車離開,也正因如此,溫寧才著急下午就走。


    她不能讓秦正輝阻攔她。


    陳寶珠點頭答應。


    “那行。”


    溫寧本來要陳寶珠跟她一起下午迴去,但陳寶珠還惦記秦家的事怎麽解決,便婉拒了。


    出了醫院,陳寶珠找了個無人的小巷進入空間換了一身衣服,臉用最深色號的粉底液塗了,再畫個粗眉,圍上圍巾,推著自行車,就是一個長相普通的老百姓了。


    她還特意背了個小背簍,騎車去了秦家小樓的巷子,便開始問坐在門口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認不認識李紅梅。


    大家都說沒聽過。


    陳寶珠做為難狀,“這邊不是政府的家屬樓嗎?俺娘說,表姐家就是這附近啊!”


    但大家都沒聽說有李紅梅這個人。


    陳寶珠道了謝,“那我再問問別人。”


    就這麽問著,陳寶珠就到了秦家小樓。


    她的感知中小樓附近藏了七個人。


    就是不知道是哪邊的人。


    正想著,一輛小車開過來,陳寶珠感應到車上的某人時頗為意外。


    車上,秦正輝盯著貼了八字胡,更白了亮度的鄭航川,莫名地覺得他有些眼熟。


    就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但喬裝過的鄭航川他不應該見過!


    “川子,你以前……”


    “停車!”


    鄭航川突然開口,打斷了秦正輝的思緒。


    車剛停,就見鄭航川跟路邊推著自行車的一個婦女搭話。


    陳寶珠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麵孔,突然就有些想笑。


    他們兩口子都喬裝改扮,也算心有靈犀了吧?


    鄭航川對上她的眼神就知道寶珠也認出他,時間緊急,他佯裝驚喜地道:“雲秀姐,你怎麽在這裏?我是耀民啊!”


    “原來是耀民兄弟,我是來找親戚的,但好像地址錯了,找不到。”


    “這大中午的,熱得很,我正跟人幹活,就在前麵,要麽一起吃完飯下午再找吧!”


    陳寶珠做出猶豫的模樣。


    秦正輝這時從車裏探出頭來:“大姐,那就一起吃個便飯吧。我家就在這。”


    “會不會太麻煩?”


    陳寶珠做猶豫狀,秦正輝雖然不知為什麽鄭航川要留下這婦女,這其中肯定有緣由。“不麻煩,出門在外就是要互相幫忙,大嫂你別客氣。”


    如此陳寶珠才跟著他們一起來到秦家小樓。


    雖然在外麵已經感知到,但真的進來才感覺到震撼。


    真亂啊!


    還有著一股子酸臭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壞了,陳寶珠差點忍不住吐出來。


    秦正輝麵色鐵青。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一陣子沒迴家,家就變成豬窩!


    “秦富國,你給我出來!”


    樓上宿醉的秦富國被吵醒,不耐地喊道:“媽的,誰這麽不長眼居然敢打擾你爺爺我休息!”秦富國罵罵咧咧從樓上下來,一眼就看到站在廳中央的秦正輝。


    他嚇得腳下一軟,從樓梯上滾下來。


    幸好就四個台階沒把他摔壞,人徹底清醒了。


    “堂,堂叔?你怎麽迴來了!”


    秦正輝冷笑,“怎麽,我迴我自己家,還要向你匯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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