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指責,鄭航川一臉平靜反問:


    “政委,你的意思是有人闖入我家,我也不能反抗,要任由他欺負我媳婦兒嗎?”


    高政委一噎。


    竟無法反駁。


    “那你也不能當眾去斷人胳膊腿,他闖進去的時候,你就悄悄的……”高政委騰地住嘴。


    他這是被鄭航川帶偏了。


    偏偏鄭航川身姿挺拔,往那一站就正氣凜然。


    倒襯得他好像個幹盡壞事兒的反派。


    高政委更無語了,連帶的對鄭航川也有些不滿。“反正當眾傷人,影響惡劣。”


    “嗯,我本來也就是個惡漢。”


    “……鄭航川!”


    對這種刺頭加老油條,高政委也是頭疼。“新上任的總負責人已經來了,這件事他會親自過問,人已經在辦公室,你自己去見吧!”


    鄭航川“嗯”了一聲,轉頭就走。


    高政委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這小子,就不好奇上麵派遣的總負責人到底是誰嗎?


    起碼問一下對方喜好。


    還是他真的不怕被處罰?


    張強幾人在走廊焦急等待, 見鄭航川出來便忙迎了上去。


    “頭兒,你沒事吧?”


    他們早就聽說鄭航川傷人的事,但都覺得鄭航川沒錯。


    如果老婆孩子被欺負都沒點血性,那還是男人嗎?


    可部隊的紀律卻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對上他們擔心的目光,鄭航川勾了下唇角,笑道:


    “沒事。你們也別等在這裏,忙自己的事去。”


    張強急道:“可今天大領導來了,據說這位大領導是出名的鐵麵無私。頭兒,不行你就說幾句軟話。”


    “真的鐵麵無私,說什麽話都沒用。”鄭航川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你們放心,不會有事的。”


    關於那位“大領導”,他也算有一定了解。


    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


    見鄭航川這麽肯定,張強他們也隻能壓下焦心。


    鄭航川走到辦公室前,敲敲門。


    “請進。”


    沉穩的聲音帶著威壓感。


    鄭航川卻像毫無所覺,推門進去。


    就見一穿著軍裝的中年人坐在辦公桌後嚴肅地看過來。鷹隼般的目光極具壓迫感,像是要將鄭航川看穿似的。


    鄭航川上前,敬禮!


    “秦少將。”


    秦正輝看著鄭航川,臉上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


    “也不算太早。”


    “哦?”秦正輝眼底閃過一抹玩味:“什麽時候。”


    鄭航川神色不變,“第一次見麵時。”


    這還不早?


    秦正輝挑眉,故作冷淡:


    “那你還敢對我那麽平常?”


    鄭航川脊背挺直,立正!


    “在基地,我們是軍人。但在外麵,我們有各自的潛伏身份,不能引人懷疑。”


    鏗鏘有力的聲音讓秦正輝失笑。“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話就是在點我的。”


    在外麵,他隻是個普通人,甚至名聲不太好。


    為了妻子打斷登徒子的手腳也屬正常。


    這鄭航川看著耿直,實則是個有章法的。


    也是。


    如果沒有點心眼怎麽可能立功無數?


    沒有繼續往上升不是因為軍功少,而是因為他太年輕。


    才二十六歲。


    秦正輝道:“既然如此,關於你打斷村民吳俊榮手腳的事暫不追究。但我想問你,如果基地處罰你,你是否會改變你的做法。”


    “不會。小家都顧不好,怎麽可能顧好大家?”


    鄭航川會守護陳寶珠。


    這一點永不會變!


    秦正輝倒有些動容,他不禁想起溫寧。


    自從溫寧拒絕過繼後就再也沒有迴過家,一直住在醫院。


    明明國富一家子都老實本分。


    就連兩個孩子也被教導得很懂事。


    他們每日惦記老太太,還把家裏收拾得幹淨整潔,秦正輝雖也沒了過繼的想法,卻也不好趕人走。


    但這樣下去,他每日獨守空房,家也都不像家了。


    秦正輝看了鄭航川一眼,有些酸溜溜。


    “還是你小子幸福。”


    鄭航川點頭,“是,所以我申請換防,晚上住在家裏。”


    秦正輝一噎。


    什麽叫得寸進尺,他算是見識到了。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鄭航川跟他這樣不客氣,他心裏反而很高興。


    “可以。”


    最近他會親自坐鎮。


    ……


    “寶珠姑姑,摘榆錢兒啊!”


    幾個七八歲小姑娘在門口叫。


    陳寶珠答應了一聲,帶著兩個孩子出門。


    最近春耕、挖井,勞動力都去忙了。


    摘野菜的人也少。


    但陳寶珠從結婚前就不上工,家裏養著,結了婚陳寶珠也不準備去上工,隻每天負責一大家子的飯。


    鄭航川上完工也在陳家吃。


    因為孩子多,陳寶珠也不準備帶他們走遠,隻在山腳下轉悠。


    路過地頭時不少人看陳寶珠戴著草帽,一臉悠閑地提著筐子去摘野菜就有些酸溜溜。


    “寶珠命真好,不用上工,難怪養得皮膚白得像會反光。”


    “這真的羨慕不來。”


    誰讓他們沒有能幹的爹娘和哥哥們呢?


    張美麗憤憤不已:“還不都是吸川子哥的血!川子哥都要累死了!”


    “她哥哥也累啊!”


    張美麗迴頭看了一眼,卻是村西頭趙寡婦的女兒,趙琳。


    趙琳今年十九,比陳寶珠還小一歲。


    但個頭高挑,身量結實勻稱,長相濃眉大眼的,蜜色的皮膚更讓她帶著幾分野性。


    對上張美麗的目光,趙琳瞪了她一眼便繼續翻地,氣得張美麗不輕。


    寡婦的女兒,還拽上了!


    那邊幾個知青也看到陳寶珠。


    李瑩氣得扔掉鐵鍁,“憑什麽陳寶珠就不用幹活?”


    “人家爹是大隊長,還能憑什麽?”梁少華歎了口氣,勸道:“你還是趕緊幹吧,咱們知青本就少個人,但工作量可沒少。 別到時候又吃不上飯。你看你最近瘦的。”


    梁少華一副大哥哥的模樣關心道。


    李瑩愈發委屈。


    她可不是瘦嗎?


    都多久沒吃過飽飯了,肋骨都能數清。


    她低頭看去都是一馬平川。


    再看陳寶珠,皮膚又滑又嫩不說,最近脫下了棉襖,陳寶珠那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再也藏不住。


    “陳寶珠這個賤人,還不是靠男人!靠她自己早就餓死了,哪裏還有臉在這裏風騷!”


    劉向前嗤笑,正要附和,就見已經走過去的陳寶珠卻突然迴頭。


    劉向前嚇了一跳。


    這麽遠,陳寶珠應該聽不見吧?


    誰知,就聽陳寶珠俏生生道:“李知青,你怎麽瘦成這副竹竿樣了?肯定是沒好好吃飯,是不想吃嗎?”


    哪裏是不想吃。


    分明是沒得吃!


    李瑩悲從心來,“哇”的一聲被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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