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攸關,陳寶珠也很著急,但鄭航川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夥伴,經過一天的相處,陳寶珠相信他。


    “航川,你朋友不在嗎?林叔,你消消氣,咱們繼續趕路吧。”


    林醫生氣憤看向陳寶珠:


    “寶珠,你這孩子,怎麽好賴不分,快死了的是你爹!你居然還幫他說話,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果然是這樣!”


    陳寶珠正色:“林叔,咱們本來也沒指望有車,更何況也沒提前通知,人家可能出去了,都很正常。”


    “我看啊,根本就沒車!他就是說謊!”


    陳寶珠可還記得他之前幫鄭航川說話,現在卻厭惡至極,極是愛憎分明,耿直的可愛。


    陳寶珠也不好跟關心她爹的長輩強嘴,無奈道:


    “林叔,他都不愛說話,怎麽會說謊?”


    鄭航川此時已經走到近前,他耳力強,自然將二人的話聽在耳中。他本不在意別人怎麽說,怎麽看,但陳寶珠的維護卻讓鄭航川心裏暖洋洋的。


    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林叔,人馬上過來。”


    鄭航川不能讓妻子站在前麵維護他,而他一個大男人什麽都不做。“林叔,我是孤兒,無父無母,嶽父嶽母就是我的父母。就算賭上我這條命,我也不可能害他們,您放心。”


    挺拔的漢子端端地立在那便已頂天立地,饒是林醫生對他好感全無,一時竟也說不出難聽的話。


    陳寶珠看向鄭航川,想到他的身世也覺唏噓,正要說話,她的手卻被碰了下!


    陳寶珠低頭便對上一雙溫和的眸。


    “爹!”


    陳寶珠驚喜不已,鼻頭泛酸,小心地握住父親的手,“你感覺怎麽樣?”


    鄭航川一個大步上前,“嶽父!”


    陳勝雖然暈過去,但有意識,隻是無法睜開眼。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但看著閨女變得懂事,女婿靠譜,陳勝很欣慰,他張了張嘴,費勁兒開口:“川子,寶珠被我慣壞了……以後就麻煩你了。”


    好像交代身後事似的。


    陳寶珠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


    她爹在這種時候最惦記的還是她!


    鄭航川道:“爹,寶珠很好,你放心。”


    見他迴答的毫不猶豫,陳勝才算放下心來。“ 迴吧……我不想死在外麵。”蒼老的麵容竟滿是釋然之色。


    好像安頓好女兒就心滿意足,再無牽掛。


    陳寶珠從不知道自己這麽脆弱,眼淚怎麽都止不住:“爹,你不會有事的!”她突然想起商場裏有一個改裝工作室,專門做高檔車生意。


    為了開業,富二代店主還專門放了一輛悍馬在店裏做招牌。


    實在不行她就開車把她爹送去。


    絕不能讓老爹就死在這!


    林醫生也難受,眼眶都紅了。


    “快走,趕緊送你爹去市裏!”


    突然,汽車轟鳴。


    幾人迴頭就見一輛車漆都掉了不少的舊吉普車開過來。


    但這是貨真價實的車!


    她爹有救了!


    穿著綠軍裝的顧吉祥聽說是頭兒的媳婦兒要用車就激動。


    他就要成為他們團第一個見到嫂子的人。


    顧吉祥還特意穿了綠軍裝,可剛探出頭來就見那個又白又俊的大姑娘從牛車上跳下來,一把拉開車門,動作土匪一樣!


    鄭航川則小心地將陳勝抱到後車座躺好。


    兩人明明沒說話,配合卻極為默契 。


    陳寶珠問林醫生:“人參片呢?”


    “啊,在這裏!”


    路上陳寶珠已經打聽了路上要注意的事,其實也就是靠人參片續命。車上沒有多餘位置,牛車也要人照顧,幹脆就讓林醫生迴去,她跟鄭航川去醫院。


    顧吉祥雖然燒包也知道輕重,一路在不顛壞病人的前提下最快速度開車,一個多小時便把人送到市裏醫院。


    陳勝剛到就送去搶救。


    “你沒事吧?”


    陳寶珠胳膊被人扶了下,她這才發現有些腿軟差點摔倒。


    “我沒事。”


    鄭航川卻不信,陳寶珠不知道,她此時的臉色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在紅棉襖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脆弱。


    “坐這邊。”鄭航川扶著陳寶珠坐下,“醫院做手術要很長時間,可能一兩個小時,或者更久。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這會兒也晌午了,情緒大起大落的,她肯定也餓了。


    陳寶珠突然覺得這種時候身邊有個人真好。


    “謝謝。”


    一旁的顧吉祥見狀就想跟陳寶珠搭兩句話,但還沒開口就被鄭航川拽走。


    “頭兒,我還沒見過嫂子呢!”


    鄭航川冷冷看他,“我媳婦兒,你見不見有什麽關係?”


    “……”


    竟無法反駁。


    鄭航川道:“這會兒又下雪了,你早點迴去,讓老家該準備就準備,物資不能短,知道嗎?”


    顧吉祥表麵在供銷社送貨,實際上卻負責基地的物資供應。


    聽到是正事,顧吉祥也不敢吊兒郎當,“頭兒,往年這個月份基本不會有大雪,物資沒事。”


    “多做點準備沒錯,晚上我會過去,給我弄輛車。”家庭要顧,責任也不能丟下。


    顧吉祥也知道輕重,“成!”


    陳寶珠也不知過了多久,鄭航川拿了茶缸子和吃的迴來。


    五個雜糧的饅頭,兩個水煮蛋,還有一些芥菜疙瘩絲做的鹹菜。 茶缸子裏竟是紫菜蛋花湯。


    “國營飯店的硬菜賣完了,你先將就吃點。”


    陳寶珠勉強笑笑:“有水煮蛋很好了。”


    北省土地肥沃,是有名的糧倉,但這個時代為了支援其他地區,北省也是物資緊張,村裏很多人都不舍得吃雞蛋。


    陳寶珠雖然擔心,但也知道如果她沒有力氣,她爹就沒有依靠。


    陳寶珠用饅頭夾了鹹菜絲遞給鄭航川,“你也吃,雞蛋我們一人一個。”


    鄭航川沒想到陳寶珠會照顧他。


    這個女孩似乎真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此時她臉上不見絲毫戾氣,雖然難掩擔心,但眼底卻是一種通透的平和,讓她整個人顯得那麽柔和,竟讓他有種舍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鄭航川強迫自己別開眼,接過饅頭:


    “謝謝。”


    陳寶珠道:“是我應該謝謝你,不是你借到車,我爹真的不知道會怎麽樣。”陳寶珠知道好賴。


    更何況,鄭航川幫她攬下老山參的事。


    兩人匆匆吃了飯,分著喝了湯,沒過半個小時陳勝就被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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