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不開眼啊!趙家喪盡天良過得舒舒服服,我呢,女兒死了,名聲也沒有了,兩個兒媳鬧著分家,一地雞毛,還不如早點死了。”葉父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沈烽怕他喝出事,沒有繼續灌酒,“叔,您別傷心,日子還是要過的。”


    葉父沒完沒了地抱怨,沈烽看差不多了,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叔,你說的趙家老大是誰啊?他很厲害嗎?您就由著他欺負您?”


    “哼,他不就是一個賭鬼嗎?厲害個屁!跟他當鄰居是我倒了八輩子血黴!”


    沈烽表情一僵,鄰居,姓趙,答應已經很明顯了。


    葉父滔滔不絕地說:“要不是村裏幾個老的幫趙家兜著,他們早就蹲監獄去了!老趙和他婆娘不僅賣活人,他們還賣死人呢!李二大爺的小孫女死了,他們就把孩子賣給別人配冥婚,還好我女兒年紀不小了,還生了一個孩子,不然以她未婚的身份,恐怕也要被他們盯上。


    村裏有些人就是太頑固,說什麽沒結婚的女娃死了不吉利,非要在她們死後給她們配對,圖什麽?那趙家賺了這麽多黑心錢,也不怕將來遭報應。”


    沈烽聲音有些顫抖,“這是犯法的吧?他做了壞事,你們就沒有想過舉報他嗎?”


    “舉報他我會得罪很多人的,我們村有不少閨女是他們帶來的,村裏幾個大姓的老人和他們也有聯係,趙家老大經常和村裏的幹部喝酒吃飯,你說我舉報有用嗎?哦,對了,還有他們的女兒,嫁到這裏當富家太太了,他們有錢有勢,我舉報就是送死,就算他們被抓到牢裏,誰能保證我和我的家人不被他們報複?年輕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沈烽再也無法維持臉上的笑,沉著臉說:“趙家是您的鄰居,您一定知道他們不少事吧?”


    “當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能不發現嗎?”葉父湊到他麵前,低聲說,“趙家為什麽突然有錢,還不是幹了犯法的勾當,我眼前見過兩次,一次是二十多年前,他們家莫名其妙多了兩個孩子,後來兩個孩子又莫名其妙消失,他們說是親戚的,我和他們家做了五十多年鄰居,還不知道他們嗎?他們平時不愛出來走動,哪個親戚放心把孩子交給他們,隻能偷來的。


    前年我家裏來了個遠方親戚,說老趙和他婆娘和通緝犯很像,給我看了畫像,好家夥!那就是他倆,我怕給村裏帶來災禍還幫他們倆說話,沒有讓親戚懷疑他們的身份,算起來,我還是他們的恩人呢。”


    沈烽握緊拳頭,壓下心中的憤怒,皮笑肉不笑地說:“別光喝酒,多吃點菜吧。”


    “對對對,點了這麽多菜不能浪費,城裏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這一盤菜在我們那兒隨便在菜園裏薅,到這裏居然賣一百多塊錢,簡直要人命啊,多虧有人包下了我們的食宿,不然我們根本沒辦法和唐家耗。”


    沈烽忙問:“包你們食宿的人是誰?”


    “白衡,你不認識吧?他是我外孫的同學,我外孫生病的時候,他借了不少錢給晴晴,是個好孩子,他和唐家也有仇,具體是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白衡?不是沈燁嗎?”沈烽納悶,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沈燁是誰?我隻知道老趙家的女兒嫁的男人就是姓沈。”


    葉父酒勁上來,什麽都往外說,不過大部分沈烽都沒什麽興趣,等他說夠了,沈烽就扶著他迴去了。


    江沐霜緊張地跟在沈烽身後,她沒想到,趙家販賣人口的秘密就這麽輕易被沈烽得知了,這會對劇情造成很大的影響吧?


    當然,這是建立在沈烽繼續查下去的前提下。


    此時的沈烽還以為趙詩月是他的母親,為了母親的名聲,他裝作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隻不過這件事關係到沈烽和唐家檸的身世,還有唐小梅和唐家檸被換的真相,沈烽放棄調查的話,還真讓人覺得不甘啊。


    送葉父迴去後,沈烽開車到江邊站了一個多小時,江沐霜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無聊地在他身邊打轉,什麽時候沈烽能去看看她的父母,她想他們了。


    沈烽大概沒臉見他們吧?去了一定被趕出來。


    江沐霜長歎一聲,比死更難受的她現在的狀況,不死不活。


    這個時候沈烽自言自語道:“你一定覺得我很沒用吧?可我怎麽能對我的家人下手呢?抱歉,這次我要讓你失望了。”


    他抬起頭,看著天空,閉上了眼睛。


    江沐霜就站在他麵前,她不知道沈烽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但她知道了他的答案。


    失望是肯定的,沈烽不願大義滅親,那是人之常情,她不知道未來真相會不會被揭開,到那個時候,沈烽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嗎?


    她轉過身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如果趙家是主角陣營就逃過刑罰的話,那她的確會死不瞑目,葉晴晴那個村莊,生活著這麽多惡毒的人,不知道將來會不會出現更多的受害者。


    唐父召集親朋好友認迴私生子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唐家的公關很厲害,把唐父塑造成了一個受害者,說什麽葉晴晴騙了他,當年他壓根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葉晴晴帶孩子上門時他就想認迴來,但葉晴晴擔心失去籌碼,堅決不肯,拿了一筆錢就銷聲匿跡了,誰知道下一次他就收到了孩子去世的消息。


    唐父悲痛欲絕,一再對著公眾道歉,說自己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直言葉晴晴沒有錯,當年她隻是年輕氣盛,自尊心太強,喜歡他卻用錯了方式,希望大家不要指責她,因為她也離開了人世,她這一生是可悲的,但也是敢愛敢恨,雖然他沒有愛上她,但卻尊敬她。


    一踩一捧被他玩明白了,還真有很多人誇他是個好男人,是受害者,唐夫人越鬧,越顯得他有情有義。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吃他這一套,總體來說,他給認迴孩子這件事,誇他的人和罵他的人都占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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