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詩月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鄒代林渾身散發著陰寒透骨的氣息,他越想越覺得江沐霜的嫌疑很大,沈烽急著喊他母親過來道歉的行為越發透著可疑,他不會是為了維護江沐霜所以才把他母親推出來的吧?


    鄒代林給林路發了一條消息,詢問沈烽的行蹤,果不其然,沈烽來醫院看望家檸之前,先去了江沐霜家。


    他死死捏住手機,潛意識裏他已經相信了自己的猜測,家檸中藥是江沐霜的手筆,這個女人真是好手段啊,差點把家檸給毀了,還哄得沈烽犧牲了自己的母親。


    鄒代林微眯著眼,以前他的手段還是太溫柔了,沒把江沐霜往死裏摁,以至於這個女人膽子越來越大,連家檸都敢動,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嚐嚐家檸受過的罪吧,本來她就該痛不欲生的。


    ——


    沈烽約見的心理醫生姓白,年紀看著不大,長得文質彬彬的,笑容溫和,鏡片後麵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


    “你是說你有時候腦子會不受控製,做出一些自己根本不會做的事?產生一些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


    沈烽捏了捏眉心,“對,而且我感覺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幹擾我,阻止我產生自己的思想,比如說,我不喜歡一個人,可是腦子裏有一個聲音說我是喜歡她的,我應該和她在一起,然後我就被這種意識支配了。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我身體和思想就做出了反應,我會心疼她抱著她。可當麵對另一個我可能有好感的女孩時,我卻沒有這種被強製的感覺,想抱她想擁有她完全是出於本心的,這才叫喜歡不是嗎?”


    他抬頭問醫生:“我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白醫生停住手中的筆,抬了抬眼鏡,“我看了你的測試,思維連貫有邏輯,語言表達很通暢,情緒也很穩定,不太像精神分裂的症狀,而且你隻是在感情上出現這種異樣,工作和平時生活並未受到影響,當然,也有可能是你的病還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


    沈烽眉頭皺得很緊,“不嚴重嗎?可每次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頭就會疼,有一次疼得我直冒冷汗,我去檢查卻沒有發現問題。”


    “精神方麵的疾病存在很多不確定性,頭疼發作也有內因外因,你迴想一下頭疼發作的時候聽到了什麽話、見了什麽人,合理避開這些因素你大腦就不會受到刺激了。”


    沈烽低頭沉思,他不止一次地迴想過頭疼發作前後發生的事,多少和唐家檸有關,可他不明白,或者說不願相信是唐家檸對他下了手,還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唐家檸怎麽做到的?


    他和白醫生聊了將近兩個小時,仍舊摸不著頭腦,白醫生說他需要時間分析一下他的症狀,約好了下次見麵的時間,給他開了一點兒維生素,讓他平時注意休息補充好營養。


    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沈烽多少有些失望,不過這事他也急不來,希望林路找的這個醫生是真的有本事吧。


    他走後,白醫生的私人電話響了。


    “喂,沈董,您這時間掐得剛剛好啊,您不是在您弟弟身上裝了什麽定位器吧?”


    沈燁:“白衡,廢話不多說了,你知道我找你為的什麽。”


    “你想知道我和你弟弟剛才的談話對嗎?沈董,你這就難為我了,就算咱倆關係好,你特意安排我成為你弟弟的心理醫生,這也不代表我要把患者的隱私透露給你啊,身為一個醫生,我還是知道什麽叫醫德的。”


    沈燁的笑聲從聽筒裏傳了出來,“沈烽他不是患者,這一點你不是很清楚嗎?”


    白醫生沉默了一會兒,說:“沈烽是你的敵人。”


    “以前的我的確是他的敵人,現在不是,其實我沒有安排你和沈烽見麵的話,你也會想辦法接近他吧?你嚐試了那麽多次都改變不了結局,不如就聽我一次。”


    白衡望著窗外的藍天,平靜的雙眸中泛著微光,兩個人都不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白衡才緩緩吐出了一個字,“好。”


    手機放到一邊,白衡摘下眼鏡,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不停地摩挲,這是多少次了?他已經記不清他重生了多少次,記憶裏,這個世界在不斷地崩潰、重啟,他和她也在不斷地相遇、相愛。


    每一次他以為他能擁抱幸福的時候,一切又迴到了原點,他該慶幸,隻有他保留了記憶,他的愛人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無法想象他愛人被命運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會經曆什麽樣的痛苦。


    他恨這個世界,為什麽不讓他早一點兒重生,如果他早點遇到她,一定會好好護著她,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這個世界太脆弱了,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之後,白衡終於發現了一些“天機”,沈烽和唐家檸就是關鍵點,他們每一世都在相愛,結局看似美滿,但他們最後都“瘋”了,甚至互相仇視,即便如此,他們仍堅持在一起,不知是為什麽。


    白衡有一世想過拆散他們,結果自己的愛人鋃鐺入獄,他意外身亡,和他們作對的、妄圖破壞他們感情的似乎都沒有好下場。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迴憶,助理說預約的病人在等他,白衡小心翼翼地照片放在抽屜裏,起身到檔案櫃拿文件。


    一道光照進了未合上的抽屜當中,透過縫隙,赫然看見照片上那女孩兒的麵容,是唐小梅直播時候笑容滿麵的模樣。


    ——


    沈烽拜托朋友調查的江沐霜直播間黑子的事有了結果,當購買水軍的轉賬記錄和舉報記錄展示在他眼前時,沈烽猶如五雷轟頂。


    原來鄒代林討厭江沐霜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背後還做了這種事!舉報、謾罵、造謠,不隻一次,江沐霜的負麵新聞都有他的手筆。


    憤怒、失望裹挾著沈烽的心神,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以往對鄒代林的信任成了一支支利劍,紮滿他全身。


    沈烽掏出手機,點了鄒代林的號碼,他要問鄒代林,江沐霜和他有什麽仇什麽怨,他非要用這麽陰狠的手段對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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