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雲頓了一頓,道:「那跟我一道走吧。」說完,他吩咐了馬夫一句,小廝扶著霍淩雲上了馬車,娢嫣也跟了進去。


    二人到車中坐下,娢嫣隻見馬車裏仍鋪著細密織錦的大紅猩猩罽。這還是當年娢嫣親手選的,過了這麽久,邊角處已經有些磨損,想不到他竟然還留著。看到昔日的東西,娢嫣隻覺眼中酸澀,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娢嫣想繼續問他有關泰州的事,又不知如何將話題引到這上邊來,問得太緊,又怕霍淩雲起疑,正在措辭,隻聽霍淩雲道:「還坐得慣?與泰州相比,京城的地勢多峰巒起伏,平時不覺得,坐在車裏就尤為明顯。你家姑娘剛來時,常喊著頭暈。」


    娢嫣乖巧道:「能坐一迴王爺的馬車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還有什麽坐不慣的?」


    難得這丫頭有這般恭敬的態度,霍淩雲挑了挑眉。娢嫣道:「不過泰州的地勢確實要比這裏平緩得多,氣候也更溫暖潮濕,不似京城這般幹裂……哦,差點忘了,王爺在泰州住了半年呢,待這麽久,怕不隻是遊山玩水吧?」


    霍淩雲道:「隻是遊山玩水。」


    娢嫣心中一跳,又道:「泰州能有多大?遊上半年再動人的風景隻怕也膩了。王爺怕不過是找個藉口,去瞧我家姑娘的吧?」


    霍淩雲淡淡一笑,「算是吧。」


    娢嫣恨得牙癢癢,心中將這對狗男女罵了千遍萬遍。難怪自己剛一死他就娶了王雲汐為妻,這些年隻怕二人一直藕斷絲連。


    第55章


    娢嫣道:「小王爺您風度翩翩,我家姑娘亦是天香國色,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真該早日喜結連理才是。」


    霍淩雲輕闔眉眼,溫雅的眉目看不出情緒,娢嫣道:「以前常聽人說有緣千裏來相會,我還不明白,如今看王爺和王妃不就是如此?一個在泰州,一個遠在京城,卻也能走到一處。對了,王爺是如何認識我家姑娘的呢?」


    霍淩雲道:「就是在那時候的認識的。」


    「是嘛,」娢嫣冷笑道:「那可真是緣分呢。」


    霍淩雲低垂眉眼,若有所思,娢嫣又道:「小王爺與我家姑娘才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對,當初就不應該有那個什麽玉王妃,幸好她命薄,死得早……」


    她話音未落,霍淩雲的臉上猛地凝起一道狂風驟雨,「你說什麽?」


    他平日裏謙謙溫雅,發起怒來眼神中卻戾氣深重,可娢嫣當然不會怕他,挑眉道:「我說的難道不對?小王爺早就認識我家姑娘,若不是那個什麽玉王妃在中間礙手礙眼,恐怕姑娘早就嫁進京城了吧?」她半揚著頭, 「她死了,對小王爺來說豈不是件好事……」


    「閉嘴!」霍淩雲厲聲道,娢嫣心中亦是怒極,可現在的身份,還不能和霍淩雲碰硬,隻能適時地住了口。


    淩雲望著她臉,微微眯眼,這丫頭當真不知死活。可是每當他看到她的眼睛,就覺得心裏被狠狠一撞,甚至忍不住想要接近她,無條件容忍她的種種放肆。


    霍淩雲覺得自己當真是病了,他嘆了口氣,「這不是你一個丫頭該說的。」


    娢嫣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再看他,免得自己一時控製不住撕爛了他的臉。


    霍淩雲道:「本王念在你護主心切,這次便不予追究。我看你與雲汐感情到是很好,那為何要到肅峰苑去,怎不留在她身邊伺候?」


    娢嫣道:「凝霜隻是一個小小奴婢,四爺向姑娘討我去,我哪敢不去。」


    關鍵時刻她把事兒都推倒了霍淩肅身上,到忘了自己如何強詞奪理軟磨硬泡,才求他把自己弄到肅峰苑的。


    霍淩雲微一沉吟:「以後別再待在肅峰苑了,我去跟老四說,把你要迴來。」


    娢嫣一驚,不明白霍淩雲為何要這種做,可如果真是這樣,到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畢竟現在自己是舞苑學子,身份非常,王雲汐是不可能在讓她給霍淩雲做妾的。而去了寒在堂,她就可以更多的接近霍淩雲,調查當年的真相。


    隻是如果她走了,誰來照顧霍淩肅呢?他那樣孤獨,身子又不好,周王妃一心想要害他,諾大的王府,四處都是陰謀與危機,沒有一個可靠的人……


    娢嫣想到要離開霍淩肅,心裏一陣難受,所以她低頭猶豫著,並沒有迴答。正此時,馬車已經走到了霍王府門口。


    娢嫣下了車,忽隻見王府門口站著一個人。白衣若雪,黑髮飛揚,翩然濁世,正是霍淩肅。


    霍淩肅看到娢嫣下車,有些意外,轉而看到她身後的霍淩雲,神色又微微一沉。


    而娢嫣被他撞見自己和霍淩雲在一起,竟有點慌亂,轉而又想,自己這是怎麽了,這麽怕他,一看到他就跟做賊似的。


    霍淩肅沒有說話,隻是冷冰冰地看著霍淩雲,霍淩雲有些尷尬,解釋道:「四弟怎麽在這?今日我去舞苑,偶然碰到這個丫頭,就順路將她帶迴來了。」


    霍淩肅沒禮貌地「嗯」了一聲,對娢嫣道:「跟我迴去。」


    兩人都看出了他眼神中的不悅,霍淩雲不知道為何,竟有些替娢嫣擔心,便開口道:「四弟,這丫頭如今進了舞苑,日日要往學院裏跑,恐怕服侍不好你。留在肅峰苑也沒什麽用,明日就讓她迴到雲汐這邊來吧,我再尋一個妥帖的人服侍你。」


    霍淩肅眼底猛然掀起一絲怒火,他轉頭盯著娢嫣,而娢嫣則左顧右盼,不敢看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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