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一陣之後,該忙還是要忙的,不管是大宋還是後世,婚禮總是個累人的活,西門慶已經記不起來當初和那個吳月娘結婚的場景,不知道是不是記憶融合的時候丟失了,不過從昨天的婚禮流程圖看,那基本上是要了親命的。


    感覺更累的是神算子蔣敬,因為西門慶幾乎將所有的瑣事都一股腦交給他去做,從請帖到雜七雜八的準備,蔣敬是一把抓,身兼婚禮策劃、主持人等等。


    幸運的是,蔣敬還有人可以指派,不用事事親為,但把事情分成一件件再指派下去,這也是夠頭疼的。


    西門慶見蔣敬發愁的樣子,前幾日便傳授了後世“法寶”-項目管理。


    西門慶在穿越前參加過類似的選修課,雖然算不上正式培訓,但總體上了解項目管理的基本概念和少量的操作方法,不過對於一個婚禮來說,用上項目管理已經是牛刀了。


    當然,西門慶也懶得解釋“項目管理”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說是種行事方法罷了。


    見西門慶隨手畫了幾張草圖,蔣敬被搞得莫名其妙,但經過西門慶一番講解,蔣敬便恍然大悟道:“原來天底下還有這等方便的法子!”


    接下來雖然忙,但做好充足準備之後,所有事情都是井井有條的,蔣敬每天看看牆上掛著的進度表,便掌握了所有情況。


    到了今天,該準備好的都準備好了,時辰也差不多,迎親的隊伍已經在院子裏麵擺開,可謂是萬事俱備,隻等兩位新郎官出發了。


    西門慶和武鬆梳洗一番,自有丫鬟取過吉服來伺候二人換上,都是一般的羅花襆頭、綠袍、靴笏等。


    大宋此時吉服都是綠袍,隻有五品以上官員才可著緋袍,對於這一點西門慶非常鄙夷,幸好皮膚白,穿著綠袍更加顯白淨,不似武鬆本來就是皮膚較黑,這一下顯得更黑了。


    “幸好襆頭不是綠的啊!”西門慶一聲感歎,就見丫鬟端了一盤羅帛像生花來,伺候二人簪戴了。


    大宋男子頭上插花其實是非常時尚,但西門慶和武鬆一向不太感冒,尤其是西門慶,感覺在襆頭上簪了花就像清朝格格一般;不過今天日子特殊,說不得也要破破例。


    這羅帛像生花並非是真花,而是用羅帛製成,比起鮮花來算是高檔貨,沒了花香,西門慶倒反而更能接受點,反正看不著聞不著,也就當沒有吧!


    小心翼翼穿戴完成,丫鬟們捧過新用水銀摩過的銅鏡來,西門慶果然就看到自己“一秒鍾變格格”的美好形象,趕緊揮手讓丫鬟們撤了鏡子。


    旁邊閃過鼓上蚤時遷,未開口先恭喜:“大哥二哥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可喜可賀!”


    西門慶見他也換過一身嶄新的白袍,頭上也插了羅帛像生花,規規矩矩的倒少了五分賊祖宗的樣子,忍不住笑道:“三弟今天倒要受罪,晚上可不能到處亂跑.”


    “是挺難受。”時遷摸了摸喧子,笑道:“這身白袍子一穿,再上房就像活靶子一般,如何使得?”


    武鬆聽了也笑,三人說說笑笑來到前院,乘騎的馬匹早也已經打扮起來,時遷還是步行,蔣敬一聲令下,樂隊吹吹打打起來,迎親隊伍往吹雪樓而去。


    這一路的風光自不用說,神算子蔣敬給的錢足,樂隊格外的賣力,西門慶和武鬆並騎而行,都是新郎官打扮,這就已經讓人稱奇不已。


    更讓人稀奇的是,隊伍裏麵的花轎不是兩頂,而是三頂!


    兩個新郎官,三頂花轎,圍觀的行人個個側目,有認識的道:“此乃皇城司兩位正副指揮使,當今嘉王眼前的紅人,打臉西門的名號你難道也沒聽過麽?”


    看著行人眼中的驚訝和羨慕,西門慶心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在馬上挺直了身子,揮手示意,恨不得吼一聲:“你們辛苦了!”


    觀看的人群越聚越多,突然人群中有女子發一聲喊,隊伍前麵出現了幾名婦人,手牽手把道路給攔住了。


    這什麽意思?攔轎喊冤?哥也不是那包黑子,這也不是官轎.再說這一個個笑嘻嘻的也不像啊!


    西門慶滿頭霧水,還沒弄明白是怎麽迴事,就聽旁邊蔣敬嗬嗬笑道:“恭喜東家!”


    “恭喜什麽,這架勢就算不是攔轎喊冤也是攔路要錢!尼瑪這麽多人,銅錢也沒帶夠啊!”


    西門慶一句話剛說完,就見人群中飛起一個貌似是蘋果的東西,往自己這邊飛來。


    緊接下來是猶如雨下的.水果雨!


    西門慶突然想起來一個成語,也明白了為什麽蔣敬要恭喜自己。


    擲果盈車!


    潘安上街就被人攔著,然後丟水果,這形式表達的是女子對潘安的愛慕之心!


    潘安能受得水果雨,哥也沒問題!


    西門慶強忍著伸手去搞一出“真人版切水果”的衝動,笑臉相迎迎空而降的水果雨.當然有時也需要微微躲閃一下,砸到臉上也不是好玩的。


    這時西門慶才發現雖然大部分水果是奔著自己來的,但武鬆那邊顯然也有一些,而武鬆的反應非常自然,用手把水果撥擋了出去。


    而鼓上蚤時遷也不甘寂寞,跳起來雙手連抓,倒替西門慶擋下了不少水果,也引起了人群中幾聲叫好。


    一陣水果雨完後,隊伍才能躲避著四下滾動的各色時鮮果子繼續前進,對於樂隊一邊前進一邊好整以暇的曲調不亂,西門慶非常佩服。


    這才是專業素養,比起他們,西門慶和武鬆乘騎的兩匹馬就沒有這麽好的素養了.方才就已經低頭大啃起地上的蘋果來。


    好不容易到了東十字街頭,就見吹雪樓已經掛好了那金絲楠木的牌匾,隻是遮了塊青布。


    蔣敬把隊伍引到左近小院,三位新娘子聽到吹打之聲,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孫二娘跳起來鼓掌道:“總算來了,坐的骨頭都麻了!”


    雪兒也自然是連聲抱怨,花月容一旁陪著,都恨不得衝出門外;潘金蓮比較穩重些,吩咐丫鬟取過香來。


    雖然這裏隻是個臨時的所在,但程序還是要走的,香案前三個蒲團一字擺開,三個新娘子上了香齊齊跪倒,由潘金蓮領頭,把那套禱詞說出。


    “今朝我嫁,未敢自專。


    四時八節,不斷香煙。


    告知神聖,萬望垂憐。


    男婚女嫁,理之自然。


    有吉有慶,夫婦雙全。


    無災無難,永保百年。


    如魚似水,勝蜜糖甜。”


    孫二娘和雪兒兩人跟著胡亂念了,三人站起身來,這套程序本來是出嫁女兒在親迎前向列祖列宗上香,保佑家庭和美,一世平安。


    這時候,便是為人父母和出嫁女兒悲喜交加之時;但這三個新娘子父母早亡,像孫二娘這樣的心目中也隻是覺得繁瑣,所以也並無分手的那種悲哀之意,個個都是滿心歡喜的。


    互相看看妝容,一個個都是黑發如鴉,臉上擦了脂粉,點了朱唇畫了眉;更不用說金銀珠翠插滿頭,讓花月容看花了眼,滿口稱讚。


    隊伍停在院門外,神算子蔣敬先閃身進來,遠遠的喊一聲:“吉時已到!”


    得了這句,三個新娘子都叫丫鬟蓋了頭,兩個丫鬟伺候一個,慢慢扶出來;潘金蓮和雪兒還好,孫二娘縱使是已經演練過,但蓋了頭還是心裏發慌,險些沒把扶著的丫鬟手腕捏出青來。


    蔣敬見眾女出來,便叫花轎進了院子,扶了上去;門外樂隊領頭的咳嗽一聲,攔了門口道:“高樓珠簾掛玉鉤,香車寶馬到門頭。花紅利市多多賞,富貴榮華過百秋。”


    這也是慣例而已,蔣敬早早準備下了,一串銅錢送上,樂隊領頭的點點頭喊一聲,頓時間樂聲大作,隊伍準備轉迴府邸。


    西門慶和武鬆在馬上看了三頂花轎抬出來,雖然裏麵裝著的都不是“新人”,但還是頭一次感到口幹舌燥,緊張的要死。


    看熱鬧的早就圍滿了,有許多孩子更加是大膽攔路;神算子蔣敬自有辦法,一把銅錢撒出去,頓時買了道路。


    迴去的路自然不能和來時一樣,這是規矩也是三位新娘子要求的,西門慶對這種想法鄙夷的是:“蓋上了蓋頭你什麽都看不見,要那風光做什麽?”


    不過在潘金蓮等人看來,這風光便是讓別人看了羨慕的。


    不管是這九百多年前的大宋還是後世,這種想法就從來沒變過;所以西門慶也滿足了她們這個心願。


    這支令人羨慕和驚訝的隊伍在汴梁城裏繞了一大圈之後,終於到了自家院子門口。


    神算子蔣敬一指那邊:“東家你看,這是汴梁城裏外最好的陰陽人!”


    西門慶順著蔣敬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有一種“我和酗伴們都驚呆了”的感覺。


    之前西門慶隻以為陰陽人約莫就是個跳大神的,蔣敬那種“婚禮流程圖”上畫的也不是很清楚,隻有一個小人在那裏,手裏拿著東西。


    但眼前這貨的裝束肯定不是跳大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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