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娘看那小三磨磨蹭蹭,挽起袖子道:“廢物!讓我來料理了這廝!”


    猛然間西門慶嘿嘿一笑:“動手!”抬起身來當胸就給了那小三一拳。


    這拳力道不大,但蘊含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雷電之力,打得那小三胸口一麻,險些沒背過氣去。


    這貨別的不行,跑得倒快,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伸手還護了胸口:“有刺有刺!這廝手上也有刺的!”


    孫二娘惱怒,伸出兩隻雪白的胳膊來勒西門慶脖頸,誰曾想剛伸出手來,武鬆有如身下裝了滑板,從桌下悄無聲息的滑了出來,坐起來雙手一抱,直接把孫二娘兩條滾圓結實的小腿給摟了個結實。


    武鬆這招有個名頭,叫“老熊抱樹”,本來是個敗中取勝的招式,後麵隨著對手的反應不同,還有若幹後手。


    但自從武鬆在江湖上行走,還未曾遇到能讓自己用出這招的對手,武鬆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用出來。


    而且一抱就抱住了孫二娘的雙腿。


    孫二娘吃武鬆這一抱,不知怎麽著雙腿一軟,一股熱氣湧上來,險些亂了心神,慌忙中大喝一聲,雙手往迴一收,攤開雙掌,向武鬆頭部兩側拍下!


    這招“鍾鼓齊鳴”也是殺手,孫二娘雖然是個女子,但手掌實在不小,武鬆太陽穴連同耳門都在其雙掌籠罩之下。


    這下若是拍實,尋常人恐怕直接被拍暈了過去,就算是武鬆也要暈上一暈。


    孫二娘用這招“鍾鼓齊鳴”就是哄武鬆放開了手,雙掌鼓勁拍出的同時,小腿膝蓋也是努力一彈,隻要武鬆手一鬆,下麵這一腿就能直接命中要害。


    雖然方才孫二娘對武鬆有點意思,但現在雙方相博,拳腳之間絲毫不手軟。


    畢竟一個閃失,孫二娘便要吃了大虧。


    讓孫二娘沒想到的是,她小腿膝蓋一動,武鬆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所以武鬆抱著孫二娘的雙腿,借勢起身,猛的就往上一竄!


    “老熊抱樹”的後手--“懶熊上樹”!


    從抱小腿變成了抱上半身!


    孫二娘那拍向武鬆太陽穴的雙掌拍在了武鬆身側。


    這兩下有如撓癢癢般的一拍,武鬆毫無感覺。


    孫二娘見武鬆居然做出如此羞人的動作來,一張相貌堂堂的大臉離自己不過二三寸遠,連唿吸都噴在自己臉上!


    大喝一聲,孫二娘身子一抖,居然使出了一招“霸王卸甲”!


    這招沒別的目的,純粹是想要把武鬆從身上甩下去!


    但武鬆那裏肯放?雙腿一夾就把孫二娘腰肢給牢牢挾住,緊接著就是狠狠的往下用力一坐!


    這是“懶熊上樹”的後招,為的就是防止對手把自己抖下去!


    懶熊在爬樹的時候,就是用粗壯的下肢夾了樹幹,身體使勁往上拱!


    “疼疼...”孫二娘雖然力氣不小,但也禁不住武鬆這一下,直接被武鬆壓翻在地!


    這幾下不過是兩三個唿吸之間,西門慶逼退了那小三,轉過頭來看時,武鬆正騎在孫二娘身上,用身體的重量壓得孫二娘動彈不得!


    “這算是什麽架勢?”看到這一幕,西門慶都忍不住吐槽了。


    水滸傳裏麵確實有武鬆假裝中了蒙汗藥,哄騙孫二娘來親自動手的情節;但西門慶沒有料到,原來是這般的曖昧!


    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嗎?


    不過為啥壓人的武鬆和被壓的孫二娘都是麵上潮紅、氣息大亂?


    門外幾個夥計聽了動靜,個個都急忙忙湧進門來,被武鬆大喝一聲,互相看看,誰也不敢上前來幫手。


    孫二娘臉一紅,方才的兇惡嘴臉頓時化成了女兒情懷,低聲求饒道:“快讓我起來罷...”


    武鬆咳嗽一聲,大概覺得姿勢也是有些不雅,特別是下半身坐在孫二娘身上,某處似乎起了些自然反應。


    正要起身,門口卻來了個漢子,伸雙手把夥計們推開,大踏步進來喝道:“好漢息怒!二娘有什麽得罪之處,小人一並擔了!”


    武鬆跳將起來,左腳踏住孫二娘,提了雙拳看那人時,頭戴青紗巾,身穿白布衫,腳上八搭麻鞋;臉上輪廓分明,微微有幾根胡須,約莫三十五六。


    那人拱手道:“願聞好漢姓名!”


    話音未落,地上孫二娘叫道:“張青!沒來由的要你出什麽頭!”


    西門慶大感奇怪,菜園子張青和母夜叉孫二娘應該是兩口子才對,怎麽是這種口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虎武鬆便是!”武鬆聽了也微微皺眉,大喝道:“穿白袍的是我結義大哥,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慶字,江湖上有妙手之名。”


    那人納頭就拜:“原來是景陽岡打虎的武二郎到了!張青今日幸得拜識!”


    說完又衝西門慶磕頭道:“江湖上傳言有妙手西門醫治梁山大頭領晁天王一事,原來是武二郎的結義大哥!”


    西門慶走過去伸手扶起張青,故意問道:“那婦人可是你渾家?”


    張青神色有些尷尬,咳嗽一聲緩緩站起身來:“正是小人的...”


    “放你的鳥屁!”


    那邊武鬆腳早就鬆了,孫二娘一軲轆爬起來上前毫不客氣的給了張青一拳:“老娘什麽時候許給你了,什麽事情都來插嘴!”


    張青被孫二娘一拳打在胸口,頓時失語。


    孫二娘整了整衣服,倒把胸脯遮了遮,這才重新向西門慶和武鬆行禮道:“方才不知是江湖兄弟,有些失禮了!奴家江湖上也有個諢名叫母夜叉,梁山最近好生興旺,本要帶了些夥計前去投奔,又舍不得家父傳下的老店...”


    西門慶見孫二娘蓋了胸脯,心裏大唿可惜,但還是做出有些驚訝的樣子問道:“你和張青是怎麽迴事?”


    張青笑著上前道:“事情是這樣的,老掌櫃...”


    張青話還沒說完,就吃了孫二娘一橫眼:“誰讓你說的!去後麵重新準備一席趕緊酒宴去,這裏輪不到你說話!”


    張青咳嗽一聲,帶著夥計們下去了。


    “你們光顧著說話,卻把我給忘了?”旁邊搖搖晃晃站起鼓上蚤時遷:“大哥二哥,你們兩個可有點過分!”


    眾人都笑,西門慶道:“三弟,平日裏也用不著你動手,勿怪勿怪!大家都坐下說話罷!”


    孫二娘吩咐夥計們收拾殘局,眾人搬了幾張椅子到門外大樹下坐了。


    “啊呀,險些忘了還有個兄弟在後麵作坊綁著呢。”孫二娘剛坐下就跟屁股著了火似的跳起來:“你們幾個,快去把人弄醒了請過來!”


    “不用!”西門慶製止道:“此人名叫金眼彪施恩,有些蹊蹺,先不著急鬆綁。”


    “施恩?”這名字倒是讓孫二娘想起了什麽:“聽說這廝在前麵不遠的快活林開了個好大的酒肉店,怎麽和幾位哥哥在一起?”


    “說來話長,暫且不提。”西門慶問道:“方才都是假意喝酒,怎麽偏偏施恩是真的暈倒了?莫不是問題在那碗清水中?”


    孫二娘重新坐下,叫夥計先端了茶來,聽西門慶問她,笑道:“藥沒在水中,若是攪在水中,必然渾了。我這法子是將藥擦在碗邊,神鬼難防。”


    西門慶讚了一句,又重新問起孫二娘和張青的事情。


    孫二娘先偷偷看了一眼武鬆,這才迴應道:“那張青本來是孟州光明寺種菜園子的,因和管菜園的僧人交惡,殺了兩個禿驢跑出來,隻好在這十字坡做了剪徑的強人。”


    “那後來呢?”這些事情西門慶在穿越前都從水滸傳中讀過,但聽孫二娘娓娓道來,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後來我父親帶了我從此路過,那張青不知好歹,跳出來廝打,卻被老父一扁擔打翻。”


    “那我猜猜,你父親也是江湖中人。”西門慶冷眼看武鬆,雖然裝著和時遷說話,卻明明豎起耳朵聽這邊的故事。


    “正是。”孫二娘點點頭道:“老父年輕時也是劫富濟貧的好漢,見張青手腳活便,幹脆收了他做了徒弟,就在這大樹下蓋了草屋瓦房,做起生意來。”


    西門慶笑著鼓掌道:“自然是那種等著肥羊上門的好買賣了,隻是不知為何張青硬說你是他渾家呢?”


    西門慶此言一出,孫二娘忍不住又看了武鬆一眼,正巧武鬆也聽到關鍵處,偷偷打量,兩人目光撞在一處,明顯擦出了些火花。


    鼓上蚤時遷和武鬆本來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沒想武鬆扭頭去看孫二娘,時遷什麽人?目光一掃就知道這裏麵有故事了。


    西門慶故意等了數息,這才微微咳嗽一聲,武鬆和孫二娘猛然驚覺,都轉迴來頭。


    “張青那廝...”孫二娘不多見的歎息一聲,提起張青也不是方才那種兇巴巴的樣子:“父親一日日老去,身邊就這個徒弟還算過得去,所以有意叫張青入贅。但私下裏和奴家說了好幾次,我始終沒有點頭。”


    “也不知道張青從哪兒聽說此事,來奴家麵前糾纏,被我一頓拳打腳踢,讓他死了這條心。”孫二娘想起了往事:“老父撒手而去,這孫家老店就傳到了我手上。”


    “張青平時不敢提及此事,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順口說了出來。”


    西門慶心中念頭一轉,哈哈笑道:“那二娘這些年,莫非就沒有遇上一個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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