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春一把抱住娘,淚如雨下,這個老人什麽都忘了,唯獨還記得生死攸關的時刻,讓她的兒女逃命。


    大小走過來,把母親和妹妹攬在懷裏,三個人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徐慧站在幾個人的身後,也不由的淚濕眼眶,認識大小二十多年了,從來沒見他掉過眼淚,而今天,他竟然哭的像個孩子。


    哭了一會,老人替四春擦幹眼淚說:“四兒,別哭了,以後離河邊遠點,免得在掉下去!”老太太說完,慢慢閉上眼睛,頭低垂下去,竟然睡著了!


    徐慧鋪上褥子,放好枕頭,把老太太安置躺下,蓋上被子,大小看見老娘睡熟了說:“娘坐車累了,這一路顛簸,我真怕她挺不住!”


    “哥,娘這是咋的了?”四春問:“咋糊塗這樣了?”


    大小歎口氣:“我去年迴去,她還好好的,也許是二傻去世受了刺激吧!”


    聽說二傻去世了,四春也不由得黯然神傷。


    四春坐在娘的身邊,一直守著她,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一轉眼娘都已經老成這樣子了。


    老太太足足睡了三個小時,才醒過來,她看看身邊的四春,問大小:“小兄弟,這是誰家的閨女啊,看著不太樂嗬呀!”


    “沒有!”四春拉著她的手:“我很久都沒有這麽高興了!”


    又坐了一會,四春鬆開娘的手:“娘,我先迴去了,晚上再來看你!”老人低下頭,也沒理會,自顧自的摳手指甲裏的泥去了。


    徐慧這才發現,老太太指甲很長,裏麵都是烏黑的泥垢。她找出剪刀,細心的為老人剪完指甲,想再給她換身幹淨的衣服,才發現, 除了身上這一套,老人再沒有第二套衣服了。


    吃過晚飯,四春早早來了,她燒了半鍋熱水,和徐慧兩個人給老人洗了澡,換上了徐慧的幹淨衣服。


    迴到家,四春從櫃子裏拿出一塊深藍色的斜紋布,本來打算給拴柱做套新衣服的,出去學習穿。但栓柱不肯,留給兩個閨女做褲子了,丫頭們一天天長大了 ,穿的囫圇點也是他的臉麵。


    至於他自己倒無所謂,隻要穿的幹淨,整潔就行了。


    四春連夜給娘做衣服,這麽多年,她沒盡過一點孝心,心裏十分愧疚!早一點讓娘穿上她親手做的衣服,心裏也會好受一些。


    從那天起,臨江大隊的人們,經常看見老太太在四春或徐慧,還有孩子們的陪伴下,在道上溜達,老太太溜達夠了,也能自己找迴家去。


    奇怪的是,從那天開始,她雖然總是絮絮叨叨的說些以前的事,但卻再也不提找大小和四春了!


    對於大小和四春,老太太有時候認識,有時候又感覺不認識,但對他們都非常親近。


    一晃老太太來了幾個月了,臨江大隊也到了秋收的季節了。


    今年糧食大大減產, 去除交公糧的,所剩無幾。這兩年正是大躍進時期,糧食產量各地虛報,謊報。


    大小頂著上麵的壓力,留了一些糧食在庫房裏。


    糧食雖然沒啥產量,但土豆和窩瓜收了不少,這也讓大小有了進一步的打算。多留一些土豆和窩瓜種子,來年靠江邊多種點,關鍵時刻,也能度命。


    大小給食堂下了命令,冬閑的時節沒有太出力的活計,一天兩頓飯,不準動用糧食,烀窩瓜吃,按人頭定量。


    大夥怨聲載道,本來就不抗餓,還整個半飽!一天掐個癟肚子,以前給地主扛活也沒這樣啊!


    朱學文不理解,找到大小,反應了大夥的意見。


    大小長歎一聲說:“來年的日子估計更艱難,糧食都交空了,我估計哪個屯子都沒有餘糧了,過年年頭要是再不好,就要挨餓了,糧食和土豆能存住,窩瓜容易爛,先吃它,囤底不省囤尖省,就來不及了!這叫不打無準備之戰!”


    朱學文半信半疑:“有那麽嚴重嗎?”


    大小拍拍朱學文的肩膀說:“不好說啊!”


    …………


    臨過年的時候,有人給劉老五介紹個對象,是樺樹大隊的,和曹玉發一個屯子。


    七丫為這事專門迴了一趟娘家,說了這姑娘的情況 ,這姑娘叫小琴,是個老姑娘。


    據說她爹矯情,有人提媒,他總是挑這挑那的,結果把閨女耽誤了,二十好幾了,沒媒人上門提親了。


    夏天的時候,樺樹來了個小木匠,山東人,小琴的哥哥準備說媳婦,請木匠打對箱子,倆人眉來眼去的,暗生了情愫。


    結果被小琴爹發現了,把小木匠趕走了。著急忙慌的要給閨女尋婆家。


    一是年齡大些,二是和小木匠勾搭連環的,名聲不好,這才想起老實巴交的劉老五。


    劉老五心裏很為難,自己三十好幾了,看見別人說媳婦,他也著急,再想起二嫂丟的磕磣,又泄氣了。


    自己連二哥都不如了,媳婦還沒進門呢,腦袋上就戴了一頂綠帽子!


    最後劉老三給老五出了一個主意,去看看,就算給媒人個麵子,以後有求著人家的時候也好說話。


    劉老五硬著頭皮,上樺樹相媳婦去了。


    哪知道一見麵,劉老五就被小琴吸引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白淨淨的,安靜的坐在那,兩隻手不安的絞來絞去。


    怎麽看都不像個水性楊花的浪蕩女人。


    劉老五沉寂了三十多年的心湖,像被人投進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蕩起圈圈漣漪,再難平靜了!


    七丫知道五哥來了,早早準備了午飯,吃飯期間,問了五哥相看的咋樣了。


    劉老五吭哧癟肚的說了半天,最後臉紅了。


    曹玉發那就是個人精,一看劉老五這個樣,十有八九是看中小琴了。隻是迫於小琴的名聲,有點為難,舉棋不定。


    曹玉發看出了門道,燒了一把火:“老五,你咋想的我不知道!但小琴這孩子從小我是看著她長大的,是個好姑娘,要不是她爹事多,也不至於耽誤到現在。姑娘大了,自己處個對象,這不犯病!現在不是講究自由戀愛嗎?”


    曹玉發接著說:“我要是小琴她爹,就讓她和小木匠走了,絕對不會幹這棒打鴛鴦的事,便宜了你小子!女人呢!你別管人家以前咋迴事,隻要到了你手裏,不扯三拽倆的,就沒毛病,都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誰還沒有點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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