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證明,二淘是有眼光的,成親以後,朱學文拿她當眼珠子一樣。


    二淘也爭氣,轉年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那朱家就差整塊板,給二淘供起來了。


    朱學文勤快 ,自己家裏的活幹完了,沒事就割些柳條子,洋草。編些筐簍和雞窩,也能換幾個錢補貼家用。


    而且二淘發現,朱學文給她的驚喜遠遠不止這些,織魚網,木匠活,泥瓦匠,好像沒有他不會的。


    二淘也勤快,外麵有摟錢的耙子,家裏有裝錢的匣子,日子是越過越好!


    朱學文他娘逢人就說:“俺老朱家祖墳冒青煙了,娶了這麽好的媳婦,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二淘自打成親以後,家裏大事小情,都是兩個人商量著來,成親幾年都沒紅過臉。


    就連栓柱都誇二淘有眼光,看朱學文也沒那麽醜了,而且越看越順眼。


    劉家的兩個姑爺高下立判!


    大淘一年也不迴趟娘家,隻有逢年過節才迴來,每次總是說,自己過的挺好的,常五再沒打過她。


    有時候四春會對栓柱說:“怪不得都說,娶媳婦滿堂紅,聘閨女,滿堂空!這才兩個閨女出門子,就感覺家裏人少了好多,這要剩下的這三個再走了,家裏得有多冷清!”


    拴柱笑著說:“都走了,光祖和光宗也該娶媳婦了,生一幫孫子,人丁就興旺了!”


    說起生一幫孫子,四春不說話了,和栓柱在一起八九年了,怎麽就一直懷不上呢!


    四春心裏著急,不給栓柱留個後,心裏總覺得實在太對不起他!自己扔了三十奔四十了!


    還能有幾年好時光了,家裏守著最好的大夫,湯藥也吃了不少,咋就調理不過來呢!


    栓柱每天還是專心行他的醫,對於這件事從來沒表現過著急迫切,就好像和他沒關係一樣。


    他還時常安慰四春,家裏不是已經有幾個孩子了,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沒啥區別!


    …………


    這一年的七八月,土豆秧正是開花的時候,白的紫的,煞是好看。


    平時四春也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但今年一打開窗戶,聞到土豆秧的味道,心裏就鬧心。


    算算日子,兩個多月身上沒來了,四春心裏一陣狂喜,把栓柱拉到屋裏,伸出胳膊:“你快給我看看,是不是有了?”


    栓柱心裏跑馬一樣,但臉上波瀾不驚,他伸手搭上四春的脈門,臉色竟然越來越凝重,號了右手號左手,然後又換迴右手。


    他站起身,拉起四春的手,兩個人出了院子,奔大道走。


    四春著急的問:“你看出啥來了,這是要上哪去啊?你鬆開我的手,讓人看見笑話!”


    栓柱不但沒鬆開,握的更緊了:“咱倆上縣城好好給你看看,我怕我看不準!”


    “我到底咋的了?不是得了啥絕症吧?”四春不放心,一直追問:“你要看不準,別人還不如你呢!”


    “別瞎說,咋會是絕症呢!看看就知道了”拴柱一邊安慰四春,一邊往前走。


    大道兩邊的莊稼長勢喜人,路邊零零星星的野花隨風搖曳著。


    兩個人無心觀賞景色,二十裏的路程,走了一個時辰。到了縣城裏,拴柱沒去醫院,而是找了一個有名的醫館。


    老中醫坐在桌子後麵,花白的頭發。戴著一副老花鏡。拴柱扶著四春坐到他對麵。


    “咋的了?哪不得勁兒啊”老頭問。


    拴柱笑著迴答:“沒咋的,就想讓您看看!”


    老頭從鏡片上麵看了栓柱一眼,嘴裏嘟囔:“沒咋的,看啥呢,閑的!”說歸說,老中醫還是伸手給四春號了一下脈。


    “啥毛病沒有,就是有喜了!”老頭沒抬頭,說完把手拿迴去了。


    那年代的婦女從十八歲生到四十八歲,正常,所以沒有高齡產婦這一說!


    栓柱給老頭鞠了一躬:“謝謝您!”拉起四春,出了藥房的門口。


    栓柱蹲在大道邊上,抬著臉看著四春傻笑:“我頭一迴不相信我的醫術了!我真怕我號錯脈了!”


    四春看著拴柱笑,笑著笑著,眼淚奪出眼眶,再難控製,轉眼泣不成聲!


    栓柱站起來,不顧南來北往的人投來的詫異的目光,把四春摟在懷裏,眼淚沾濕了她的發絲!


    多少年沒流過眼淚了,但今天,要不是在大街上,栓柱真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他多想讓四春給他生個孩子啊!即便他生下來姓劉,那也是他的親骨肉啊!


    等到他和四春百年以後,這世上還有他的傳承,還有能證明倆人愛情的見證啊!


    迴去的路上,兩個人一直沒說話,但十指緊扣的一雙手,卻沒有一刻分開。


    就想這樣一直走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到了第二年的五月,春雷乍響,一連下了十幾天的澇套雨,等到雨停了,路上一片泥濘。


    四春開始腹痛 ,她這是要生產了。


    栓柱請來了接生婆,自己又親自配了一副催生藥,熬好了 ,坐在外屋的小板凳上,等著屋裏的孩子呱呱墜地!


    一天一夜過去了,孩子還是沒生下來。栓柱知道他的催生藥都沒起效,那事情肯定麻煩了!


    四春很堅強,她知道栓柱就在外麵。她不想讓他擔心害怕,就算再腹痛如絞,她也咬牙停住,沒發出過一聲呻吟!


    拴柱的唿吸變得急促,手也開始發抖,他告誡自己要冷靜,現在不是慌的時候!


    家裏肯定不行了,一定要送去醫院。不能再等了!


    拴柱走出房門,心裏涼了半截,路太難走了,去縣裏的醫院二十裏路,稀泥揣到腿肚子深,可咋走呢!


    栓柱去了任大爺家,這老頭在屯子裏挺有威望,主要他家有一輛牛車,那頭大牤牛是屯子裏最壯的一頭!


    “任大爺,四春難產,我想送她上醫院,借您的牛車用用,道太泥濘了,全屯子也就你家的牛能拉出去!”


    任老頭歎口氣:“關己則亂啊!李先生,我不是不借給你,稀泥沒腿肚子,啥牛也拉不出去啊!那要誤到半道上,不耽誤事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那您說咋辦,給我出個主意!”栓柱頭一迴亂了方寸。


    任老頭穿上鞋下地:“你迴去準備準備,我出去多找點人,上擔架,用人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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