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春對那個小丫頭的身份起了懷疑,如果是她,應該九歲了,但她看起來最多七八歲的樣子。


    四春故意讓光祖站她旁邊,光祖都要比她高一點點。


    而且小丫頭很膽怯,每次四春靠近她,她都會緊張的攥起小拳頭,躲到栓柱的身後去。


    拴柱每次都會蹲下身,抱緊她:“長樂不怕,再也沒有人打你了!”


    四春的每一次靠近都以失敗告終了。


    拴柱每天給劉大個針灸,沒過幾天,劉大個他娘就發現了端倪。


    這個小李先生都不用說話,一個眼神,四春就知道他要什麽,準能準確無誤的遞到他手上。


    短短幾天,怎麽會有這樣的默契?劉大個他娘上了心。


    結果,她仔細一觀察,還真讓她發現了問題。


    兩個人的目光一接觸,立刻會各自避開,好像刻意在迴避什麽!


    但二人眼裏的神情都很複雜,劉大個他娘猜不透,一個人的眼神最能泄露心裏的秘密,藏都藏不住。


    四春一個人不知道從哪跑到這來的,對於她過往的事情,劉家一無所知。


    這倆人到底是什麽關係?


    劉大個他娘還發現,自從來了小李先生,四春的眼神經常在李先生和那個小丫頭的臉上遊走。


    而且,她還會一個人傻呆呆的發愣。喊她都不知道迴應。


    那個小女孩,長的居然和李先生有兩分相像,眉眼竟然酷似四春。越仔細看,越有相像的地方。


    劉大個他娘心裏咯噔一下:“莫不是她以前的爺們找來了!”


    如果四春以前有爺們,她不該是一副閨女的打扮啊,她清楚的記得四春以前那條黝黑烏亮的大辮子。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核實,問問大兒子就知道了。


    劉大個他娘幾次想開口問劉大個,都忍住了。


    大兒子已經夠苦了,當娘的又怎麽忍心雪上加霜。


    還有四個孩子,能栓住四春的腿,當下之急,是把李先生打發走,以絕後患!


    劉大個對於栓柱,充滿了信心,幻想著有朝一日,他又能站起來了。


    他經常睡醒一覺了,把四春喊醒:“你掐我一把,我咋感覺我腿疼呢!”


    四春也不戳穿他,人哪怕活在幻想中 也比徹底絕望好,最起碼還有點盼頭。


    栓柱告訴四春,現在隻是盡人力,聽天命。但希望飄渺,幾乎等於零。


    看著劉大個滿懷希望的臉,劉大個他娘張了幾次嘴,最後一狠心:“老大,已經紮了幾天了,也不見好,我看還是算了吧!”


    劉大個愣了一下,當初娘張羅的最歡,咋短短幾天,就打了退堂鼓?


    “娘,針灸這個東西見效慢,別說幾天,恐怕幾個月都不一定見到效果!我現在有時候感覺腿疼了,是不是見好?”


    他娘歎口氣:“天長地久,我的傻兒,咱家這條件,承擔不起這筆開銷啊!”


    劉大個的臉色當時暗淡下來,他娘這話不假,家裏確實沒錢,雇一個專職大夫,長年累月,確實承擔不起!


    劉大個考慮了兩天,決定不再給家裏添累贅,他無奈的對劉老三說:“老三,把李先生送迴樺樹吧!我這腿短時間也好不了!天長地久,咱家也承擔不起這筆開支!就這樣吧,我也習慣了!”


    劉大個聲音蒼涼,滿臉的沮喪!


    劉老三發現了他大哥眼裏含著的淚水,對劉大個說:“大哥,李先生都說了,中醫這玩意就是見效慢,這才幾天,你就想站起來了,神仙也做不到啊!”


    劉老三把手放在他大哥的肩膀頭上,使勁壓了一下,很動情的說:“大哥,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願意砸鍋賣鐵,現在咱還能看起,哪天看不起再說,今天不想明天的事,安心看病吧!”


    劉大個攥緊劉老三的手,頭一次當著弟弟的麵,嗚嗚嗚的痛哭起來。


    哭的劉老三的心裏也酸溜溜的,畢竟一個娘腸爬出來的,有一分力,他寧可使三分,也要讓大哥站起來,要不這一家人家就散了!


    北炕的金玉聽著哥倆的對話,順鼻孔裏哼了一聲:“瘦驢拉硬屎!”


    劉老三耳朵尖,懟他二嫂:“咋的,你要覺得吃虧,你可以分家另過啊!”


    金玉沒敢吱聲,這個劉老三二虎不精的,整急眼了,他還真敢捶你一頓。


    小叔子打嫂子,沒地方說理去!不過劉老三說的倒是個好法子。分家另過,要不早晚被老大拖累死。


    劉老大現在八口人,就四春一個人能幹活,大淘最多算個半拉子。六口半人吃閑飯。還要花錢看病。


    金玉決定,絕不和他們一鍋攪馬勺,等劉成迴來,今天就說分家的事。


    晚上劉成送糞迴來,吃過飯,金玉把自己爺們拉到炕上,把幔子放下來。


    劉成一看金玉這樣,笑了:“幹啥這麽著急啊,天還沒黑透呢!”


    金玉踹了劉成一腳:“放你娘的屁!這日子不能過了,分家!”


    劉成皺了眉頭:“你要一天不作妖,你腳後跟都刺撓,好好的,分啥家呀,又誰招你了!”


    金玉用手指在劉成的腦門子上點了一下:“累死你個王八犢子,人家都在家高高待著,就你一個人傻幹,這個家也就我疼你,連你娘都不向著你!”


    “得了,”劉成不耐煩了:“你就說,你想幹啥吧?”


    金玉笑了,把嘴湊到劉成耳朵邊上:“我要分家!”


    劉成愣愣的看了金玉兩眼:“別扯犢子,”轉身就準備下炕:“我看看大哥去!”


    金玉一把抓住他,張嘴就罵:“看你奶奶個x呀!你個虎揍兒!一家人就耍拉你自己,人家都是親娘生的,就你是後娘養的,你還不覺景呢!”


    金玉罵的聲挺大,劉大個聽見了,歎口氣,隻能假裝沒聽見,他現在沒有發言權,確實是自己把大夥拖累了。


    劉成見金玉開罵了,掙開她,穿鞋下地,準備上東屋躲會。


    但劉成不知道金玉的打算,事不鬧大點,老太太也不能讓他們分家另過。


    於是,她把旮瘩揪拆開,把頭發使勁揉搓幾下,頂著一頭亂發,光著腳丫子跑到東屋,一把拽住老婆婆,嚎啕大哭:“這日子沒法過了,你兒子他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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