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春聽見有狼,立刻轉過身,緊貼著栓柱的腿站著不動。


    拴柱把馬提燈拿到身前一晃,不遠處那條不知道是狗還是狼的生物,也站住了。


    栓柱仔細一看 ,不像狗,比狗要小的多。身體細長,腰很細 ,一條長尾拖在地上。


    兩人一獸對峙了一會,那個東西轉過身,幾個起躍,轉眼不見了身影。


    拴柱長舒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拉起四春的手,發現她的手心也是汗津津的。


    栓柱沒見過狼 ,也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條狗還是一條狼。


    四春搖搖頭,對拴柱說:“那不是狗,也不是狼!”


    拴柱來了興趣:“那你說這是啥玩意!”


    “這個東西在我們那叫狼蟲。大雪封山的時候,就下山上屯子裏找吃的,這東西沒多大尿,比狼熊多了,好狗都能幹過它。看它起躍的勁,有點不靈活,好像受傷了。”


    其實這個東西也應該是狼的一種。


    拴柱聽四春這麽一說,猛的想起來,今天的那個人說過,他的兩兒子拍了那東西一鐵鍬。


    看來,昨天晚上咬人的和這條應該是同一個。


    栓柱有點後怕,有點慶幸,要是沒有劉掌櫃的馬蹄燈,今天沒準會出什麽事呢!


    狼也怕火光,要不是昨天晚上挨了一鐵鍬,今天這個距離估計早就撲上來了。


    別看狼跑了,哥倆也不敢大意,倆人背靠著背往家走,四春大聲的唱著歌,給自己仗膽。


    好在離家近,走到家門口,栓柱感覺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迴頭一看四春,倒顯得比他還鎮定。四春看著他說:“我大小兒哥說了,看見狼,你不能表現出害怕,你越害怕,它越敢咬你,它比人都奸!”


    見拴柱聽的津津有味,四春說的更起勁了:“我大小哥說了,你要覺得有人扒你肩膀頭,你可千萬別迴頭,沒準是狼,你一迴頭,它會一口咬住你的嗓葫蘆(喉嚨)!”


    拴柱聽的緊張,不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趕緊問:“那咋整呢?你不動,一會它不是還咬你嗎?”


    四春咯咯笑了,拍了拴柱一巴掌:“你傻呀,你不動,等著它咬你呀”


    “那咋整?”拴柱急的直搓手:“小姑奶奶,你快說呀!”


    四春收了笑,鄭重的說:“我大小哥說了 ,狼是鐵頭,麻杆腿,豆腐腰,打它,要打它的腿和腰。”


    拴柱認真的聽著 ,不住的點頭。


    兩個人誰都沒想到,四春的一通話,幾天後,竟然救了拴柱的一條小命。


    李寡婦在屋裏聽見大門口嘰嘰喳喳的說話,好像四春的聲音,出來一看,還真是。


    拴柱還真把她要迴來了。


    四春看見李寡婦出來,撲過去,抱住她的腰。巧珍也跑出來了迎接她。


    四春一高興,張嘴就想說剛才道上碰見狼的事,被栓柱故意咳嗽一聲打斷了。


    他每天都要從那條路上走,四春說了,他娘該擔心了。


    迴到屋裏,拴柱走到李寡婦跟前,沒說話,衝著他娘伸出右手。


    李寡婦抬頭看著二兒子,不明白他向自己要啥,看兒子臉色不善。明顯拴柱這是生氣了。


    李寡婦一頭霧水:“你要啥呀?”


    拴柱鼻子裏哼了一聲:“還能要啥!你賣四春的那五十塊錢,明天還給人家!”


    “啥玩意?我要劉家五十塊錢,誰說的,沒有的事呀!”


    拴柱看見娘的樣子不像撒謊,迴頭看看四春:“那個劉掌櫃是不是這麽說的?”


    四春肯定的點點頭。


    李寡婦明白了,怪不得老蘇婆子這麽熱心腸,她是無力不起早啊!


    李寡婦穿上鞋下地,今天晚上就要去找老蘇婆子算賬。


    想起道上的那條狼,四春和栓柱一人拽住李寡婦的一隻胳膊,說什麽也不肯讓她出門。


    李寡婦重新脫了鞋上炕,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裏這個生氣,虧得今天栓柱把四春要迴來了。


    劉掌櫃才說了錢的事。要是四春沒迴來,以後肯定以為她是貪圖劉家的錢。 真把她給賣了。


    李寡婦一夜沒合眼,早早起來做好了飯,也沒吃,緊忙去老蘇婆子家了。


    老蘇婆子剛起來沒多久,頭沒梳臉沒洗的坐在炕上抽煙呢!


    看見李寡婦,心裏咯噔一下子,有感應,沒準她知道五十塊錢的事了。


    老蘇婆子心裏打定主意,李寡婦要是提錢的事,她就說這兩天忙忘了,本來打算給她送去的。


    大不了一人一半。


    哪知道李寡婦一開口,就堵住了她的嘴:“大姐,我當時可是求你給孩子找個好人家,你也答應幫忙的!咱可說的好好的,錢我是一分沒有。你當時是咋說的?”


    老蘇婆子訕訕的笑了,老臉漲的通紅:“我是說了,就當我積德了,可劉掌櫃非要給我點跑腿費,我也就勉為其難了!”


    老蘇婆子這話說的婉轉,這錢是人給我的跑腿費,不是給你的賣孩子錢。


    她看著李寡婦接著說:“再者說了,人家你也看了,是不錯嘛,達到你滿意了!”


    這話說的更明白了,你要我給你孩子找個好人家,我給你辦好了,人家為了感謝我,給的跑腿錢,和你有關係嗎?


    你李寡婦賊奸百怪的,這話應該能聽出來意思吧!


    李寡婦聽完笑了,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盤上了腿。


    口氣也不善了:“老蘇婆子,你還舔臉說?人家是不錯,可孩子呢?”


    “連個數都不識!老八歲,你糊弄誰呢?實話和你說吧,四春我已經要迴來了,這錢就是吞到肚子裏,你也得給我吐出來,要不咱上大道上說理去?”


    老蘇婆子一聽李寡婦是真急眼了,大姐都不叫了,直接喊老蘇婆子了。


    要真說出去,這事畢竟是她理虧,李寡婦拿打架從來不當迴事,千錘百煉的一員猛將,她哪是對手啊!


    老蘇婆子慣會見風使舵,看見李寡婦動真格的了,馬上軟了,從貼身的衣兜裏摸出五十塊錢,拍到李寡婦手裏。


    笑著說:“你大姐我就是幹這個的,媒婆是小鬼 ,兩頭抹油嘴,東家磕瓜子,西家喝茶水,幹的就是跑腿磨嘴的差事!”


    李寡婦來的目的是要錢,錢到手了,別的還有什麽計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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