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夫跟他那老徒兒說了沒幾句,姚大夫就要抬腿走人。


    那老徒兒卻死死拉著師父不撒手,說老頭兒不把自己的落腳地告訴他,他今天就當自己是個贅生物,拖著姚大夫不走了。


    對於老徒弟的熱情,姚大夫顯得很暴躁。


    姚大夫隻能說自己明日還來呢,還罵了兩句老徒弟,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麽混吃等死的,連金蛇纏腰這種病都看不了了。


    老徒兒還想替自己辯駁兩句,但是姚大夫卻已經拎著自己的藥箱,一溜煙跑了。


    別說,這人雖然年歲大了,但是腿腳卻倒是挺靈便的,陳冬月追了能有兩三百米,才將將追上了他。


    她從身後拍了下老大夫,差點兒把姚大夫給嚇得竄出去。


    轉身看到是陳冬月,姚大夫臉色微變,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一直跟著我嗎?”


    陳冬月謊話張口就來,“沒啊,我這不是路上正走著呢嗎,就看到您老一溜煙往前跑。怎麽?後頭有人追你啊?”


    “沒有沒有,”老大夫喘著大氣道:“這不快上下午的音律課了嗎,我急著迴去呢。你這也是要去書院?”


    姚大夫企圖把話題扯到書院上去。


    此時還不想拆穿姚大夫的陳冬月便點頭說了聲是。


    兩人便一邊討論著孟知府的病情,一邊往書苑走去。


    陳冬月問姚大夫,這孟知府的身體情況,到底能活幾年。


    “遇不到我的話,能再活個三年五載吧。不過他這會兒遇到了我~~~~~”


    “就隻能活個三天五天了?”陳冬月忍不住要打趣姚大夫。


    “呸呸呸,”姚大夫氣得直跺腳,“胡說八道!老夫的醫術你還不知道?!不是我說什麽,隻要這孟知府在我這兒吃夠三年的湯藥,我保他活到五十歲。”


    “.......那也不算長啊。”陳冬月念叨了一聲。


    見姚大夫又要跳腳,她趕緊又問了句,“不過姚大夫,您老不是軍醫出身嗎?我原先隻以為您老比較擅長跌打損傷呢,沒想到您對疑難雜症倒也挺有研究的。


    對了對了,您還擅長小兒和婦科~~~~~不對啊~~~~~軍中哪兒來的小兒和婦女啊?您這些本事,都是怎麽琢磨出來的啊?”


    姚大夫心虛得都不敢看陳冬月,他隻支支吾吾道:“去北林軍之前,我也開過幾年醫館,就~~~就多少都會些。”


    “哦?”陳冬月一臉好奇,“您以前在哪兒開醫館?怎麽從沒聽您說起過?”


    “就~~~~那什麽地方嘛!”姚大夫迴答得很是含糊。


    他可不想再跟都城沾邊,別的地方他也不熟,所以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胡說。


    突然,他急中生智,“北地!我在北地開的醫館。”


    “原來如此。”


    陳冬月點了點頭,不再繼續追問。


    看得出來,姚大夫現在還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問再多也是枉然。


    就是不知道,太醫這個身份,跟君瀾有沒有什麽關係.......


    要是真有關係的話,那君瀾豈不是..........


    不,不會吧?!


    陳冬月想事兒出了神,姚大夫也不想再開口多說什麽,他怕自己說得越多,就暴露得越快。


    於是兩人就這麽默不作聲地走了一路。


    一直到了書院門口,陳冬月往西說要去找大墩子,姚大夫則往東說要去教音律,兩人這才火速分道揚鑣。


    到得畫室,大墩子果然在裏頭。


    另外,還有那位處變不驚,跟康先生學工筆畫的學子岩山,也在畫室裏。


    康先生見陳冬月來了,便熱情地邀請了她進了畫室。


    “姐,你瞧!這些都是咱們選出來,裝裱好的畫和書法作品。


    這些大幅的呢~~~~~都是我的!!這些小幅的,就都是岩山的。”


    康先生笑盈盈接話道:“另外老夫還有位老友,聽說書齋辦畫展,便也送了幾幅作品來,說是讓大家品鑒品鑒。”


    “好啊,”陳冬月非常歡迎老藝術家的參與,“熱烈歡迎!若是康先生的朋友來,咱們書齋食宿全包。”


    “啊不不不不不,”康先生婉拒道:“我這位老友,人非常的低調,畫作一般都是由我來代為處理的,一般很少拋頭露麵。”


    行吧,搞藝術的人嘛,有點兒奇怪的習慣,都算正常。


    於是陳冬月便讓康先生把他老友的畫拿出來瞧瞧,要是合適,那就一起展出。


    當陳冬月看到康先生這位老友的畫的時候,簡直驚為天人。


    幾幅青綠山水圖,用的都是極為細致的工筆畫畫法,一筆一劃都極為考究。


    藍靛色的礦物顏料,在午後陽光的反射下,有著隱約可見的金屬光澤。


    一米來長的畫卷,全部都是細節。


    陳冬月屏氣凝神地看了又看,然後緩緩問了句,“這畫,賣嗎?”


    “哈哈哈哈哈,”康先生笑得也是難得的爽朗,“賣應該是賣的吧,就是價格可能不太便宜。”


    “怎麽個不便宜法?”陳冬月問了一聲。


    康先生笑答:“我這位朋友,在一眾書畫收藏家那裏,多少也是有些名氣口碑的。這幅畫多少錢,倒是不好說,但是他五年前在都城賣過一幅跟這幅類似的畫作。


    我沒記錯的話,那幅畫作還是當時的老鄭國公買走的,老國公花了一萬雪花銀。”


    “很好~~~~”陳冬月點頭,“買不起。”


    大墩子立馬表示,“姐,你喜歡啊?喜歡我送你啊。”


    “可別!!!!”陳冬月趕緊阻止了大墩子的豪橫行為,“姐還指望著你賣畫掙錢呢,咱可不能自己一個銅板沒賺,倒是先花出去一萬兩,這也太虧了!”


    “不可能虧!”康先生倒是實在,“我這老友年歲大了,過幾年說不定就死了。要是他一死,這些留世的作品肯定還得再漲漲價,虧不了。”


    大墩子趕緊捂住了康先生的嘴,叫可別亂說話了。


    書齋以後說不定還得靠維章先生撐場麵呢,這人可真不能死啊。


    “違章?!”陳冬月瞪大了眼睛,重複了一聲康先生老友的字號。


    “是啊,維章先生嘛!”大墩子解釋道:“他老人家非常的神秘,但是卻是咱們大榮朝唯一在世的一個書畫大家了。


    維章先生擅長工筆和篆書,可以說,百年間,就沒有能超過他的人。”


    好厲害的違章!!


    陳冬月趕緊謝了康先生,能邀請到那麽厲害的人物到他們這個沒什麽名氣的書齋展出。


    康先生倒也客氣,隻說這個朋友他熟的很,這迴要是順利的話,下迴他讓好友再多寄送點作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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