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到底是怎麽了?”


    康先生年過七十,滿頭華發,但是臉色紅潤有光澤,身型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


    一看就是能活很久的樣子。


    隻是此刻他的麵部表情有些僵硬。


    畢竟老先生也從來沒帶出過能撞飛半扇門的學生。


    此刻老先生的驚恐和猶疑,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聽康先生這麽問了,大墩子立馬迴說:“康先生,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姐姐,陳冬月。


    她可厲害了,現在已經是七品的翊麾校尉了!而且除了功夫好,她還會......還會......還會.......”


    居然想不出來了。


    這姐也不會做飯,更不會種地,甚至連女紅也不會。


    大墩子繼續撓著腦袋,不知道該怎麽誇讚他這個除了使用暴力之外,一無是處的姐姐。


    陳冬月趕忙假裝捂住了大墩子的嘴,“你個孩子,別老誇我。”


    她其實是想掩飾下,大墩子實在是找不到她優點的尷尬。


    捂住了大墩子的嘴之後,她又笑眯眯地朝康先生道:


    “嗬嗬嗬嗬,真是久仰大名了,康先生。”


    康先生臉色突然有些尷尬,略顯緊張地問了一句,“什,什麽久仰大名?你是哪兒知道的我的名號?”


    “啊?”陳冬月被康先生的緊張,也搞得有些緊張,她試探地迴了句,“是永安郡王跟我說的,您教導過王爺和世子,如今年歲大了,便想迴鄉.......繼續教育事業。”


    “......沒錯。”康先生眼光雖然有些閃爍,但是態度卻很肯定。


    陳冬月覺得,這裏頭大概多少是有些隱情的。


    不過老先生的過去,陳冬月不想細究。


    畢竟她也不是個能經得起細究的人。


    現在她隻想知道,康先生的教學,到底有什麽魅力。


    能讓看到書院大門就想拉屎的大墩子,可以連家都不迴。


    “康先生教導大墩子,真是辛苦了,不知道.......大墩子天資如何?”


    說完,陳冬月便朝教室裏頭張望。


    此時,這專門用來學習書畫的教室裏,還有另外一個學子。


    那孩子倒很是波瀾不驚,哪怕陳冬月他們在門口聊天,他也不動如山地坐在那裏。


    完全沒有一點兒想要往外頭探瞧的意思。


    康先生聽得陳冬月如此問,笑眯眯地捋了把胡子,然後迴說:“青山這孩子,倒是有幾分天賦。”


    “青山是誰?”陳冬月一臉茫然。


    “我我我,”大墩子舉手,“是前幾日康先生賜的字。”


    “這算不得是我賜的,”康先生想撇清關係,“是我問張德昭,有沒有字,他說沒有。但是他想叫青山。


    我倒是覺得......青山不怎麽樣,庭蘊聽著更雅一些。”


    “然後我的字,就叫青山啦!” 大墩子高興地挺著胸膛道:“姐,你看,你有青山書院,青山繡坊,青山手作,如今還有個青山弟弟,是不是就齊全了?”


    陳冬月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她想說你又不是個東西,怎麽能跟書院啥的相提並論呢?


    但,不是個東西,這話說出來好像也不太對。


    算了,放棄。


    直接略過。


    她微一揮手,朝大墩子道,“隨你吧,你喜歡就行。”


    大墩子笑嘻嘻地朝陳冬月做了個請的手勢,“那就請姐姐瞧瞧,張青山我這些日子學的如何吧?”


    “好。”陳冬月朝康先生做了個請,然後跟在兩人身後,走進了內室。


    內室裏頭,用來畫畫書寫的桌子,統共就四張。


    三張是正經的書桌。


    另外一張,卻大得跟六尺的床似的。


    不用問,那床,啊不,那桌子,肯定就是大墩子的了。


    隻見大墩子指著自己桌子上的一張書法作品道:“姐,你瞧瞧,這是我剛寫的。康先生誇我進步了!”


    陳冬月走到近前,左看,右看,前看,後看,“很好。”


    完全看不懂。


    康先生笑眯眯地問陳冬月,“書法最重要的是什麽,你可知道?”


    “......識.......字?”陳冬月猶猶豫豫地開口。


    她又沒學過書法,實在是很難猜得到,書法最重要是什麽。


    大墩子背著手,搖頭不已,“啊不不不不不。”


    “哈哈哈哈哈,”康先生也笑得很是大聲,“識字倒也算得上是件要緊事。


    不過想要寫好字,光識字可不行。最重要的,你要理解這個字裏的‘勢’。


    所謂‘勢’就跟畫山水一樣,你得有萬千的山水溝壑在心中,才能理解何為‘勢’。


    青山呢,識字這方麵.......話說迴來,這孩子心性純良,沒有過多的雜念。


    且落筆幹脆,運筆蒼勁,對行書也有非常獨到的理解,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康先生說得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陳冬月聽得也是雲裏霧裏。


    在她這個書法造詣基本為零的人眼裏,大墩子寫的這些個字吧......隻要糊弄得有那樣子就行了。


    這玩意兒不追求得清晰得看到每一筆每一劃。


    多適合大墩子啊!!


    孩子擅長的不就是糊弄,啊不,以形達意嗎?!


    陳冬月此刻非常真誠地朝康先生表示,“千裏馬也需要伯樂,康先生,謝謝您成為了青山的伯樂啊!”


    “嗬嗬嗬,老夫也沒想到,老了老了,居然還能收個關門弟子。”康先生對大墩子也十分滿意。


    咱不說束修之類的俗物,就光說大墩子送的徽墨、歙硯、湖筆、澄心堂紙來看.......這孩子是真的喜歡書畫。


    且富貴。


    其實康先生對錢財並不算太過看重,畢竟他以前是皇家教習,什麽富貴場麵沒見過?


    但是想要真正成為書法繪畫大家,那金錢也是不可缺的。


    所以他對大墩子這個關門弟子,很是看重,覺得他也許真能畫出點兒名堂來。


    陳冬月自然感謝康先生對大墩子的看重,然後,在康先生熱情邀請她一起賞析字帖之時,趕緊找了個借口開溜了。


    她指著一旁不動如山的一個學子說道:“這兒還有別的學生呢,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還朝那孩子的桌上瞧了兩眼。


    誒?!


    那孩子的畫.......怎麽跟大墩子完全不同?!


    陳冬月略微愣怔了一下。


    見到她如此,康先生略顯得意的解釋道:“他是學工筆畫的,追求的是精準細膩。嗬嗬嗬,老夫對工筆畫多少也有些涉獵,看這孩子天資不錯,便就帶著教教。”


    陳冬月趕緊抱拳又恭維了康先生幾句,這才退出了畫室。


    此時正好響了下課鈴。


    君瀾、水花、土根、彩棠幾個小的,全唿啦啦從教室裏跑了出來,然後把陳冬月給團團圍住了。


    她們嘰嘰喳喳地邀請陳冬月去瞧自己手藝課的成品。


    陳冬月本就是為這個來的,自然欣然同意一起瞧瞧去。


    水花和彩棠原本之前就在繡坊跟著一起幹活。


    這會兒也是因為喬三妹和尤娘子想讓倆女孩兒多認點字,就讓她們停了活計,來書院讀書。


    所以她們倆自然也就選了尤娘子的刺繡課。


    這倆孩子陳冬月並不擔心,她們做的東西,都能拿出去賣了,怎麽還會有不好的。


    一會兒她走之前,還得讓孩子幫她把袖子上的口子給縫上呢。


    她主要吧,還是好奇君瀾和土根,在她不在的小半個月裏,到底學到了點啥。


    這兩人選了一樣的手藝課,都是木工。


    該說不說,倆孩子實惠倒是挺實惠的。


    那木工是陳冬月請來的,做馬桶的古師傅......的小兒子。


    畢竟古師傅壟斷了聊城的馬桶業,他得幹活啊,不然聊城妹子們出嫁都得缺嫁妝。


    小古師傅別看他技術不行,但是脾氣還不錯,所以選他課的孩子還不少呢。


    今天小古師傅教孩子們的呢,倒也不是做馬桶。


    畢竟那玩意兒技術含量有點高,他做的都還不太好使呢。


    他今天,不對,應該說這三天教的呢,就是做板凳。


    君瀾拿著自己才做好的板凳,對陳冬月顯擺道:“娘,你看,我做的板凳咋樣?!”


    “哦~~~~~這是個板凳啊!!”


    陳冬月看著眼前木條子上裝了四個木塊的玩意兒,恍然大悟。


    君瀾不說,她還以為是個托盤呢。


    這玩意兒居然是個板凳。


    “對啊,這就是個板凳,”君瀾滿臉驕傲,“就是這腿老是放不平,我就鋸啊鋸的......好在還剩下點兒,娘你瞧,也能坐的!”


    說完,君瀾便把木板子,阿不,木凳子放在了地上,然後一屁股坐了下去。


    很好。


    隱形板凳。


    安全看不出這孩子屁股底下還墊了個凳子。


    不錯不錯,陳冬月欣慰點頭。


    “我這才叫板凳!”土根表示不服氣,“瞧瞧!這腿多長啊!!”


    陳冬月扭頭看向了土根做的板凳。


    倒還真別說。


    那凳子的腿倒是真有小腿那麽長。


    比君瀾做的確實要像樣些。


    但就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這板凳都不需要人坐,自己放著放著,就‘咕嚕嚕’散架了......


    “哈哈哈哈哈,啥呀這是!”君瀾大笑。


    木工房裏的其他孩子也笑得嗷嗷叫。


    土根吸溜著鼻涕,撿起地上的木板和凳腿,哼哼唧唧,“有啥啊!第一次做難免出錯,改改不就得了?!”


    別的不說,土根這孩子的心態,絕對值得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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