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兩日,陳冬月如法炮製。


    她跟羅刹國一個叫瓦連京的商人,和天竺國來的,名叫塔卡的官商,都達成了口頭約定。


    順便還賣出去了十來片的琉璃玻璃。


    口頭約定能不能成,得等等。


    起碼陳冬月不虧就是了。


    三天下來,季崇寧就有了一個小小的疑問。


    “既然你廠子還沒建,那這些個琉璃都是哪兒來的?!”


    陳冬月迴答的很自然,“買的啊。”


    “?!”季崇寧一臉見鬼了的表情,“那說來說去,你也就是個二道販子,賺個差價唄?!”


    “不是啊,”陳冬月蹙眉又解釋一遍,“不是說了,聊城會建個廠子嗎?”、


    “那廠子建了嗎?!”季崇寧見鬼了的表情,一直沒變。


    陳冬月的迴答,依舊是理直氣壯中,帶著幾絲不耐煩,“不是說了還沒建呢嗎!你年紀輕輕,記性怎麽這麽差?!”


    季崇寧捂住了自己的腦瓜子,喃喃道:“你等等,我捋捋!


    你給人家的樣品琉璃玻璃,是從人家那裏買的。


    然後你還想建個廠子,也產琉璃,但是廠子現在還沒建好......”


    “不不不,”陳冬月伸出右手食指,搖了搖,“不是還沒建好,是連地兒都還沒選。轉還在窯裏,木材還在河裏泡著。”


    “......你就怎麽能確定,自己就肯定能把琉璃廠給辦起來?!”季崇寧對陳冬月的自信,感到匪夷所思,“買個母雞,都不一定能下蛋!難道你想開琉璃廠,就肯定能燒出琉璃來嗎?!”


    陳冬月跟看傻子似的看著季崇寧,“燒不出來我不會做中間商賺差價嗎?!你是不是傻啊?!”


    啊。


    對哦。


    原本還是一臉看傻子似的季崇寧,猛然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傻子。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自己腰帶上掛著的一塊無事牌,咂吧了兩下嘴,“嗬嗬,晚上想吃啥?!我請客。”


    現在他不想再跟陳冬月探討做生意的事兒了,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配做買賣。


    腦子好像轉不過來。


    可陳冬月卻直接拒絕了,“可別了。大哥,您這三天,天天跟著我混,難道您的太祖母不需要您陪伴嗎?!老人家年歲大了,還是該多陪陪的。


    實在不行,你總該有一兩個朋友吧?我今晚約了我幹娘,實在沒空陪你了,咱就此別過,再見!”


    季崇寧嘟囔道:“我確實也沒什麽朋友.......”


    “那你就好好反思反思,檢討檢討!!”陳冬月瞪了眼季崇寧,“實在不行,你跟耿暉做朋友不也挺好?!


    行了,我真要走了,要不我幹娘該等著急了,再見哈!”


    “那我改天再帶你逛啊!”季崇寧朝一溜煙跑遠了的陳冬月喊了一聲。


    陳冬月沒有轉頭,而是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


    “這是什麽意思?”季崇寧問邊上的耿暉。


    耿暉迴道:“意思是,我是一個有相公的女人,公子還是離我遠點吧。


    不過您實在想要得到我,把我男人殺了,讓我成為寡婦也不是不行。


    就怕到時候您太祖母不同意這門親事。


    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做個外室,您隻要幫我買個宅子就行。”


    季崇寧非常無語地看著耿暉,然後緩緩開口道:“瞧你這人也不是會耍嘴皮子的人啊,怎麽就這麽能編呢?!”


    “公子謬讚。”耿暉抱拳感謝了季崇寧的誇獎。


    .............


    等陳冬月迴到閑雲軒的時候,張夫人早已等在她房間裏了。


    沒辦法,人家老板娘,想進哪個房間,就進哪個房間。


    見陳冬月總算迴來了,張夫人便問她,“怎麽說?今日又去騙了哪國的洋人?”


    “什麽叫騙啊!咱們這叫,廣撒網,多斂魚,願者上鉤。”


    說完,陳冬月便一屁股坐在了張夫人對麵,然後拿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張夫人跟她閑聊了兩句日常吃穿的事兒,便切入了今日的主題,


    “你們聊城那位,我已經打聽清楚了。”


    陳冬月眼睛一亮,“怎麽說?!能不能一起幹?”


    “都城呢,他們確實也是有點產業在的,但也不算多。至於聊州府內呢,我也粗粗打聽了下,倒是產業比都城還要少些。


    特別是之前聊州三年災害,又鬧了匪患,聽說他們倒是還賣掉了幾處莊子和街鋪。


    這做法,我也是第一次聽說,覺得真是太奇怪了。


    畢竟世家大族收買田產,一般都是在年景差的時候多買些,畢竟那時候田產商鋪價格都會比正常年份低很多。


    像他們家的做法,我也真是......不懂。


    於是便著人特地去細細一打聽,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陳冬月捧哏也是一級棒。


    張夫人繼續道:“原來,之前州府設在城外的施粥鋪,還有覺明寺的粥鋪,都是他們府上掏的銀子!那些賣掉的田產,都被兩口子拿出去接濟災民去了。”


    “啊?!”陳冬月也是一驚,“那他們為什麽還偷偷摸摸,不像齊州府那位似的,起碼給自己換個好名聲。”


    “這你就不懂了!”張夫人一拍桌子,“不過我也不懂。”


    .......好的吧。


    就聽張夫人繼續道:“反正我粗略算了算,他們家在都城的那些產業,一年下來,估摸著也就五六萬兩的收益。


    咱們大榮朝你也知道,不管是皇孫貴胄還是朝臣大員,年俸都很可憐,所以他們一年收益,我粗略算算,也不會超過八萬兩的。


    但是開支.......這麽說吧,反正我們家一年開支將近十萬兩。


    不過我們家人多,若是一家子的話,估摸著一年七八萬兩,差不多能保個收支平衡吧。”


    “那幹娘的意思是.......”陳冬月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品性還是地位,都很合適。”張夫人點了點頭。


    “太好了!”陳冬月一拍大腿,“那我心裏就有數了。”


    張夫人又道:“還有,你前兩天讓春暖來打聽的人,我也給你打聽到了。”


    “幹娘!你真的,屈居在張府真是浪費了才能,你合該做個探子間諜啥的,肯定能幹翻一眾男子的!”陳冬月對她幹娘,由衷地佩服了起來。


    “你想多了,”張夫人歪嘴一笑:“你叫我打聽耿暉,不就是想知道季崇寧到底是誰嗎?!


    既然如此,何必多套圈子,我直接問的我們家老爺。”


    “啊?!”陳冬月有些驚訝,“您跟張大人關係不是有些緊張嗎?他能跟你說?!”


    “他跟我關係緊張,跟錢關係又不緊張,”張夫人用手上的帕子擦了下鼻尖,然後才道:“不過這迴我也沒用錢收買他,我就說,大墩子之前跟季崇寧有些齟齬,就想問問這季崇寧到底是誰。


    萬一人家身份高,那我也好備了厚禮去跟人家道個歉,別到時候得罪了貴人而不自知。”


    “好聰明!”陳冬月吹捧了一句,但是轉頭又問:“那迴頭張大人再怪罪大墩子可怎麽辦?!”


    “嗨,到時候的事兒,到時候再說唄,”張夫人一臉無所謂,“反正季崇寧的身份我已經問到了,你可想知道?”


    “嗯嗯嗯嗯,”陳冬月拚命點頭,“幹娘快說。”


    “他啊,是已故太子的兒子,就是當今聖上的孫子!”張夫人壓低聲音說道。


    陳冬月驚訝不已。


    她想過季崇寧身份不一般,沒想到居然如此不一般!


    突然,陳冬月又想到了一件事兒。


    她‘歘’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好!我得趕緊迴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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