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挖耳勺......怎麽打?!


    老盧還真是老鐵匠碰上了新問題,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麽奇葩的要求。


    如今市麵上賣的挖耳勺,要不就是竹片摳的,要不就是銀子打的。


    誰家挖耳勺能是鐵的啊?!


    不過看著陳冬月手裏捏著的銀票,老盧心一橫,喊了大徒弟把自個兒前些天打的鐵杵給拿來。


    其實老盧頭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事兒,但是為著那二百兩的銀票,他也得試試!


    而陳冬月則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坐在那裏眯著眼睛喝著茶。


    遠遠看著,就像個地主老財似的。


    春暖和桃紅擠在一起,小聲嘀咕著,陳冬月不愧是張夫人的幹女兒。


    瞧瞧,買個挖耳勺都敢甩出二百兩的銀票,簡直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待得陳冬月一壺茶喝完,老盧頭的挖耳勺也打好了。


    老盧頭這人長得粗糙,行事也大大咧咧,但是麵對陳冬月這個金主,他多少還是有些客氣的。


    所以把挖耳勺呈給陳冬月的時候,他還特地讓大徒弟找了個托盤,把打好的挖耳勺給放在托盤上,端到了陳冬月麵前。


    陳冬月看到挖耳勺就笑了起來,“盧師傅,您這做的挖耳勺,是給牛掏耳朵的吧?正常人能有這麽大的耳洞嗎?”


    說完,她還拿起了托盤裏的挖耳勺,仔細瞧了瞧。


    其實這玩意兒要是當個調羹來看的話......做工倒也真是不錯。


    就是小了點兒。


    聽陳冬月這麽問,老盧頭顯然不服,他朝身後招了招手,“來來來,大山你過來!”


    熔爐邊,走出來了長得跟個樹墩子似的,隻穿了一件無袖褙子的男子。


    這人臉大如盆,耳朵長得跟大耳朵圖圖似的,看著頗有幾分喜感。


    陳冬月隻見那被喚作大山的圖圖小哥,‘噔噔噔’走到了老盧頭身邊,然後憨憨地問了句,“師父,有啥吩咐?”


    “站著別動。”老盧頭就說了這麽一句。


    隨後便拿起了托盤裏的挖耳勺,朝陳冬月道:“您瞧好了。”


    隨後老盧頭就把新打造好的挖耳勺,慢慢鏟進了圖圖.....不是,是大山的耳道裏。


    嚇得陳冬月趕緊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繞到了老盧頭身邊。


    她也不敢喊,就怕老盧頭被她一喊,直接把徒弟耳膜給捅破了。


    那就真是造了孽了。


    所以陳冬月隻敢輕聲在老盧頭身邊道:“不行千萬別勉強啊!這勺子我買了還不行嗎?!”


    可老盧頭卻抬了下下巴,朝陳冬月道:“你瞧,這不能挖嗎?”


    陳冬月這才發現,那勺子,不是,那挖耳勺,果然已經有一半,沒入了大山的耳道裏。


    什麽鬼!東!西!


    這是耳道嗎?!


    這明明是個隧道啊!


    大驚失色的陳冬月忍不住問了句,“這耳朵裏能藏金箍棒不?”


    大山‘啊?’了一聲。


    陳冬月趕緊擺手,“我瞎問的瞎問的,你千萬別動。盧師傅,這是挖耳勺,我信了,你趕緊把那東西從你徒弟耳朵裏拿出來吧。”


    這真是不服不行啊。


    不過陳冬月這迴服氣的,是大山的耳道。


    至於說老盧頭的技術,不錯是不錯,但是卻還少了幾分細致。


    陳冬月剛才已經看過了這盧氏鐵匠鋪裏的幾樣拳頭產品。


    東西確實是不錯,盧師傅肯用料,也肯出力氣,打出來的東西,都很紮實,手感一流。


    就是缺了一點精細度。


    製作琉璃最要緊的一是看火候,掌握燒製問道,二就是製作手法要細致穩重,外加......


    “盧師傅,這樣吧,”陳冬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兒,“這挖耳勺......雖然.......但是......您自己心裏有數吧?


    但是五兩銀子,我照樣給您,這挖耳勺算我買了。


    另外,咱來搞場比試,這迴誰比試拿了第一名,獎金也是五兩銀,有誰想試試嗎?!”


    “比啥?”盧師傅警惕性很高,“不會還是比做挖耳勺吧?”


    陳冬月擺手,“不不不,咱們這次比憋氣。”


    就知道!!!


    這婆娘就是來搗亂的!


    到鐵匠鋪來,不比打鐵,比憋氣。


    是不是有病?!


    盧師傅才想拒絕,卻看到了身邊幾個徒弟都舉起了手。


    “我來我來!”大山有距離優勢,他一下就杵到了陳冬月麵前,“我家以前是疍民,我從小在船上長大,別的不說,下河摸河蚌,撈螺螄,一口氣能憋一炷香!”


    又有那盧氏大徒弟也舉手,“我也行我也行,我們家以前種的果樹都在山上,我一個人挑兩桶水,一口氣跑上山都不帶喘的!”


    “還有我,還有我!我.......我.......我師父腳臭,我能憋氣一晚上!”


    老盧頭‘啪’一巴掌,扇在了說他腳臭的徒弟的腦瓜子上。


    不過既然徒兒們都如此熱情,老盧頭也不想掃了他們的興。


    畢竟在鐵匠鋪子裏做學徒,除了包吃包住,工錢幾乎是沒有的。


    這會兒有大冤種......不是,大財主來撒錢,就讓他們賺點兒零花錢得了。


    反正到時候這五兩銀子不管是誰贏的,都得交給他這個師父。


    盧師傅打算把這點銀子均分一下得了。


    於是乎,盧氏鐵匠鋪的鋪麵前,一字排開了八個臉盆。


    七個徒弟,外加老盧頭則站在臉盆後頭。


    沒錯,老盧頭在陳冬月十兩銀子的承諾下,也準備下水了。


    路人也是第一次看到鐵匠比憋氣,便都嘻嘻哈哈地跑來瞧熱鬧。


    馮北捂著腦袋蹲在一旁,他也不知道事情怎麽會變得如此荒謬的。


    “小北!”陳冬月喊了一聲,“你來喊開始吧。”


    為什麽?


    不願意!


    “好的,陳東家。”馮北站起身,利落地答了一句。


    在確認了眾人都已經準備好之後,陳冬月朝馮北點了點頭。


    在馮北的一聲‘開始’之後,一字排開的師徒八人,一個猛子都把頭紮進了盆裏。


    眾人哄鬧成一團,幹脆湊到了老盧頭他們跟前,監督臉盆裏到底有沒有冒泡泡。


    最終結果就是,盧師傅不負眾望,拿到了第一名。


    而大山則因一息之差,屈居第二。


    陳冬月笑眯眯地遞上了十五兩銀子。


    拿著錢的老盧頭,雖然覺得這個錢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卻還是收了下來。


    他建議陳冬月,“這位客官,您要是真想買挖耳勺,得去雜貨鋪子,或者金樓銀樓去瞧瞧,咱們鐵匠鋪一般都沒賣這個的。”


    “不不不,”陳冬月伸出右手食指,在老盧頭眼前搖了搖,“我其實想買的並不是挖耳勺,而是.......有筆大生意,盧師傅,你想不想做?”


    有生意肯定做啊。


    盧師傅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陳冬月做了個請的姿勢,“咱們一邊談。”


    眾人就見盧師傅跟著陳冬月走到了鋪子的牆角邊,然後兩人低頭說了兩句話。


    盧師傅突然神色大變,“什麽?!那不可能!!”


    不知陳冬月又說了句什麽,盧師傅變了神色的臉,突然漲得通紅。


    馮北湊到了春暖和桃紅跟前,小聲說了句,“陳東家不會在......調戲.....”


    “胡說八道什麽呢!!”桃紅先瞪了馮北一眼。


    春暖也道:“就是啊,要調戲也不能調戲這麽老的啊!”


    “姐姐胡說什麽呢!”桃紅攘了春暖一把。


    春暖嘟囔一聲:“我也沒說錯啊。”


    也不知陳冬月和盧師傅聊了什麽,反正一炷香之後,兩人就迴到了眾人跟前。


    “那盧師傅,到時候我會提前一天通知你的,咱們迴見了。”陳冬月笑眯眯地朝盧師傅揮了揮手。


    而盧師傅卻是神色不明,緊蹙著眉頭。


    但是最後,他還是咬著厚唇,朝陳冬月點了下頭。


    幾個徒弟見陳冬月走了,一擁而上,纏著師父問跟那瘋瘋癲癲的女子,到底談的是什麽大買賣。


    盧師傅支支吾吾說不清到底是賣了什麽出去。


    問急了,他大喝一聲,讓徒弟都滾去幹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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