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聽陳冬月如此著急,麵露三分喜色,他讓小牙趕緊趕了鋪子裏的馬車,帶陳冬月瞧房子去。


    從牙行出發到陳冬月要看的宅子,約莫需要小半個時辰。


    這距離,陳冬月覺得倒是剛剛好。


    要不然離繡坊和手作坊太近,她總歸擔心一不小心被宋楊他們給遇上了。


    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距離剛剛好。


    陳冬月還沒看屋子呢,這就滿意上了。


    待得馬車停在一處荒僻院落前,小牙喊了一聲:“夫人,到了。”


    陳冬月下車一瞧,好家夥,這院子還真是.......夠獨的。


    聊城城裏頭,大多是一條豎向的主街旁邊,延伸出數條小巷。


    而這些小巷,大多數也都是互相連接著的。


    所以主城裏頭的巷弄,別看轉彎特別的多,特別容易迷路,但是,隻要你走的多了,就會發現,其實整個主城的巷子,幾乎都是可以走得通的。


    可陳冬月現在麵前的這個宅子,那是跟巷子主街,一點兒沒關係。


    想要到這地方,得先從出街衝出來,然後再走過一片荒地才行。


    因為有一大片荒地的存在,所以你可以說,通往這院子並沒有路,但也可以說,到處都有路可以通往這院子。


    主要還是心態決定有沒有路。


    陳冬月此時心態就非常好。


    她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問邊上的小牙,“這地方不錯啊!院子外頭還有這麽大一片地,敞亮!對了,這地方以前是幹嘛的啊?”


    小牙老實迴答:“以前這兒是鏢局。不過聽說自從咱們這兒鬧匪之後,這鏢局就丟了兩三次鏢。


    鏢師好像也死了一大半,連總鏢頭都死了。我聽掌櫃的說,這迴是這鏢局的少東家來咱們牙行,說要賣了這鏢局的房子的。”


    “明白了,”陳冬月點頭,“一切都是命啊,這鏢局也算是命運多舛了。到時候價錢你給我談便宜點。”


    “啊?”小牙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位姐一邊感歎人家命運多舛,一邊還要壓價.......啊,良心呢?!


    可陳冬月卻道:“怎麽了?你是覺得我不該還價嗎?”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小牙訕笑道:“買東西嘛,討價還價都是應該的。”


    “本來就是嘛,”陳冬月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鏢局的命運多舛,也不是我造成的啊。我呢,同情固然也是很同情人家的,可我的錢也是刀口舔血換來的不是?


    還價我肯定是要還的,但是隻要價錢定下來了,我今天就能把錢付了。”


    “行!”小牙推開了院子的大門,“那就請新房主,把房先看了吧?”


    陳冬月這才跨步進了院子,裏裏外外轉了一圈。


    因為這地方以前是鏢局,所以院子裏頭還是很寬敞的。


    前後兩進,都帶了廂房。


    而且在第二進院子的後頭,還有個頗大的後院,庫房,牲口棚,一應俱全。


    最讓陳冬月滿意的是,這地方因為做過鏢局,所以除了前門後門俱全之外,西邊還有個小校場。


    裏頭還有不少木樁石墩,估計當時也是鏢師們練功用的。


    陳冬月當即拍板,“這院子我要了,你現在就去找房東,我在牙行等你。”


    “好好好,”小牙激動不已,“那我先送姐去牙行,然後再去找房東。”


    迴去的路上,陳冬月突然想起了個問題,“對了,這院子人家要價多少來著?”


    “姐,你這是剛想起來問嗎?”小牙的聲音裏透出了一絲無奈。


    “這個你該主動說嘛!”


    絕不內耗的陳冬月,總能把問題歸結到別人身上。


    “......我錯了姐,”小牙為了賺點兒中介費,也是不容易,“院子連帶著前頭的荒地,人家現在叫價三百八十兩。”


    “這麽貴?!”陳冬月蹙眉。


    小牙道:“姐,不行一會兒我給你談唄,咱還他到三百......”


    一個‘兩’字沒說出口,陳冬月就開口了,“行,咱還他到三百六十兩。”


    惡狠狠地還上個二十兩!!


    小牙直接把嘴裏的‘兩’字吞了下去,然後對陳冬月表示肯定,“姐,你可真會砍價!那咱一會兒就狠狠還他們二十兩!!”


    行!!


    就這麽定了!!


    等把陳冬月送迴了牙行,小牙就風馳電掣的按照掌櫃給的地址,去找了鏢局的小東家。


    那小東家一聽自家鏢行那麽快就有人來買,心下也挺高興,於是便跟著小牙就往牙行跑。


    陳冬月一看來的鏢局小東家,也不過才十三四歲的模樣,便隨口問了句,為啥要把鏢局房子給賣了。


    小東家說是母親病了,家裏頭的錢又都散給鏢師了,所以這會兒實在是沒辦法,隻能賣了房子,先保住母親的命再說。


    陳冬月一聽,都不好意思還價了。


    不過想著自己打劫山匪也不容易,最後她還是咬牙還掉了十八兩銀子。


    小牙說今日過戶,怕是來不及了,隻能再約明天了。


    可陳冬月卻直接拍案而起,帶著人直奔孫府而去。


    到了孫府,看門的小廝一看是陳冬月來了,連滾帶爬的就跑去通報了孫夫人。


    陳冬月見了孫夫人,便把事兒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一說,孫夫人當即就讓人去隔壁衙門裏把文吏喊來。


    原本陳冬月還想跟孫夫人說說買下整條小河沿巷的事兒,可想著手上還有更急的事兒沒辦完,她便隻說了明日再來拜訪答謝。


    半個時辰不到,鏢局房子的過戶手續就辦完了。


    而且是衙門的文吏,直接帶著章,上門辦理的。


    小牙這輩子沒有過這種待遇,迴去的路上,姐姐姐姐叫的那叫一個親熱啊。


    等拿到了院子的鑰匙,陳冬月就讓小牙又給他雇了兩個車夫,兩輛車,匆匆忙忙去小河沿巷取貨送到了新院子。


    新院子裏沒有燒香的鼎,陳冬月便把喂牲口的石槽,給添上了土,然後從空間裏取了一捆捆的香,全部點上。


    那家夥.......香火旺得,路過的麻雀都差點兒被熏下來。


    好不容易把貨給小尤‘燒’過去了,陳冬月還想跑一趟南郊。


    可看著漸暗的天空,掐指一算,班車怕是要錯過了!!


    她早上騎出來的馬,已經還給宋柯他們了,這會兒不坐班車,她就得腿著迴家了!


    想到這裏,她便趕緊關了院門,跑去了驛站門口。


    這地方班車也有接駁點。


    說巧也是巧,倒是正好讓她趕上了末班車。


    等班車到達縣衙的接駁點的時候,宋好婆她們唿啦啦全都上車了。


    她們瞧見陳冬月居然也在車上,便很是好奇地問她一下去幹啥去了。


    “娘,你是不是燒香去了?身上怎麽感覺被熏透了呢!”君瀾嗅著陳冬月的衣服,問了一句。


    “......嗯。”陳冬月點頭,“我爹忌日快到了,我就去給他燒了香。”


    宋好婆皺眉想了又想。


    她怎麽記得,冬月爹的忌日是在夏天呢?


    那時候宋柯迴來說要娶親,正好是大暑前後。他爹還在河裏摸到了一條鯉魚,說是這婚事是大吉。


    難道是她記錯了?


    宋好婆狐疑地看了兩眼陳冬月,然後搖搖頭。


    肯定是她記錯了。


    宋柯他爹撈到鯉魚......也許是......她夢裏的事兒。


    對,沒錯。


    肯定是她把夢和現實搞混了。


    兒媳不可能記錯事兒,要記錯,那肯定是她這個老婆子記錯了!


    一定是這樣的!


    老太太此刻對陳冬月的信任,已經達到了盲從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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