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看熱鬧的人都走了,宋柯才掏了點兒碎銀給陳冬月。


    “說了家具我來買,這錢你便收著,莫要推辭。”


    宋柯說著話,就把錢往陳冬月懷裏一塞。


    “那行,”陳冬月完全沒有要推辭的意思,“這錢我就收了。不過說好了,我走的時候,得把家具也搬走。”


    “你要走?”宋柯一愣。


    陳冬月點頭道:“對啊,當然要走啊。我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舊衛所裏吧?


    不止是我,等咱們的生意走上正軌了,大夥兒都得買了屋子另搬出去啊。”


    也是。


    雖說這舊衛所自從康王到得這封地之後,就一直廢棄至今。


    之前就隻有一個王伯,一直守在這兒。


    但這好歹也算是指揮使司管轄的區域,他一個北地來的小小武將,對這地方確實沒有話語權。


    其實嚴格說起來,別說是陳冬月他們幾個,連宋柯和他的手下,在這舊衛所不過也隻是借住而已。


    到時候他走了,陳冬月他們確實就沒有什麽理由再繼續住下去了。


    “那到時候你去把宅子看了,錢就我來出。”宋柯沉吟片刻後,如此說道。


    陳冬月張嘴就想反對。


    但是略一沉思,又覺不對。


    她將來的居所,肯定得是自己掏錢,自己買。


    可這會兒她還得仰仗著宋柯去剿匪,拿功名呢。


    從穿越至今,陳冬月在這地方混了一年時間,她就已然深刻體會到,在這地方靠單打獨鬥,那是很難混得下去的。


    這會兒她根基未深,還不是跟宋柯分清你我的好時機。


    那麽,既然宋柯說買房子的錢他來出,那就他來出好了。


    反正到時候宋柯一走,她再去買了別的房產,他也不會知道的。


    現在大可不必非跟他爭出個你的我的來。


    於是陳冬月便點頭應道:“行啊,那到時候咱們就在郊外買個莊子吧,老太太和你弟對土地愛得深沉,就給他們多置辦幾畝地。”


    “莊,莊子啊?”宋柯嗓音突然有些發緊。


    “錢不趁手的話,買個小點的農舍也行。”陳冬月一臉假裝的體貼。


    她就知道這貨摳門的緊,叫他買個莊子,估摸著是不願意掏錢的。


    不料宋柯喉結動了幾下,緊張地吞了兩下口水,才開口道:“若你定下來要在聊城生活,那就買個莊子吧。”


    也不知道他現在手裏頭的金條子,到時候還能剩下多少。


    不過陳冬月才不管這些事兒,宋柯買莊子,也是記在他自己名下的,左右他不虧不就行了?


    於是兩人便說好了,等陳冬月那繡坊和銀樓的事兒都辦妥了,她就去郊外看看莊子去。


    之後,兩人還一起去找了趟尚老板,說起了要跟他用金條換銀錠子的事兒。


    尚老板也是做了很多年金銀買賣的人,都不需要用手掂,看一眼便知陳冬月他們拿出來的金條是二十兩的規製。


    “早知兩位手上有這些金條,我就多餘去都城一趟,還提心吊膽了一路,”說著話,尚老板拿起一根金條掂了掂,隨後才繼續道:


    “好叫二位知道,如今這金條換銀子,都是一換十。這二十兩的金條,能換二百兩的銀錠子,兩位老板準備換多少?”


    這人一說到生意,語氣都變了。


    陳冬月心想,就說這玩意兒怎麽這麽重!


    二十兩,是不是就是兩斤?!


    啊不對。


    這會兒的斤兩,跟未來的還不一樣。


    這大榮朝用的也是十六兩製。


    那二十兩,差不多就等於是一斤三錢不到。


    古代的一斤三錢,換算到未來應該是多少來著?!


    陳冬月眉頭緊蹙,算也算不清楚。


    “冬月?”宋柯喊了她一聲。


    “啊?什麽?”陳冬月被喊迴了魂。


    宋柯無奈又說一遍,“我說我換五根,你要換多少?”


    “哦。”陳冬月這才開始掰手指算人頭,“我要不先換五根吧?額......不對,好像要六根。算了算了,那就七根吧!”


    尚老板和宋柯都無奈地看著陳冬月,不說話。


    “七根,就七根。”


    反正多了少了,到時候再說吧。


    這人主打的就是一個,船到橋頭自然直。


    不過尚老板身邊也沒有那麽多現銀,三人便說好了,明日一手交金,一手交銀。


    待得兩人走了,尚老板還忍不住跟自家廚子嘟囔了一聲:“這兩口子還真是奇怪,自家的錢還分你的我的,怪生分的。”


    “東家你跟太太不也分賬的嗎?”廚子迴了尚老板一句。


    “我那叫分賬嗎?太太拿的是家用,我拿的是做生意的錢。”尚老板如此說道。


    廚子眨巴了兩下眼睛,迴道:“那陳東家家不也是嗎?陳東家拿的錢是做生意的,宋把頭拿的錢.....是家用的?”


    “嗯?”尚老板看著廚子,“哪兒有男的管家用,女的管......嘿,這還真不好說。”


    算了。


    反正尚老板現在確定,這夫妻倆能拿得出那麽大的金條,那就肯定是有些路子在身上的就行了。


    待得晚飯的時候,大墩子被姚大夫勒令不準吃東西。


    那牙人小哥送的鋪蓋大的蔥餅,則被大夥兒你一塊,我一塊地分著吃了。


    土根這孩子也是個缺心眼的,瞧大墩子站在飯棚外頭,一臉憤懣地看著大夥兒吃餅,這破孩子還特地捏著塊餅,跑去吃給大墩子看。


    氣得大墩子扭頭就是一個屁,孩子都被他崩哭了。


    這夜,大墩子房間裏頭‘pong啪噗’的動靜,直鬧到了大半夜。


    原本跟他睡一間屋子的張誠,實在是沒法忍受這駭人的氣流,半夜逃去了護衛隊其他人的屋子裏。


    逃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點燈。


    第二天一早,大墩子就氣哼哼地去找了姚大夫算賬。


    “老大夫,都怪你昨日給我開的藥!害得我放了一晚上的屁,這會兒皮燕子都疼了!”


    正巧路過姚大夫房間的李秀才,站在門口叨叨了一聲:“誰讓你吃那麽多黃豆的?你還怪上人姚大夫了。”


    “就是說,”姚大夫伸手戳了戳大墩子的肚子,“這下好了,氣都放完了,可以吃點兒好消化的。”


    “那我一會兒去西城那羊肉湯店吃碗羊肉湯吧。”大墩子一下又歡喜了起來。


    連皮燕子都不疼了。


    可姚大夫卻說:“不行!這幾天葷腥不要吃,不然這肚子還得脹氣。你就太太平平在這兒吃幾天菜粥吧!”


    說完,老大夫就朝大墩子擺擺手,讓他趕緊的滾。


    這孩子都被自己熏入味了。


    好在李秀才不嫌棄可憐的大墩子,他踮起腳,費勁巴拉地勾住了大墩子的脖頸子,“既然你不能吃葷湯,那你就看我吃就行了。”


    “我才不要呢,”大墩子氣哼哼,“沒得惹出一嘴的口水來。”


    “走嘛走嘛,”李秀才整個人差不多都要掛在大墩子脖子上了,“全當陪我好了,反正你在這兒也是遭人嫌棄,咱們還不如出去霍霍別人去。”


    “......那行。”大墩子想著留在這兒,還得被陸先生揪著念書,還不如出去晃蕩晃蕩呢。


    說不定,還能從李秀才那兒撈兩口湯喝喝。


    於是二人勾肩搭背,額......確切地應該說是一個掛在了另一個身上,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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