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頭有多少金子啊?拿著倒是有點兒沉。”陳冬月朝宋柯挪了一小步,小小聲地問道。


    就憑剛才她單手拿不起來,隻能雙手用力的重量來看,這一箱子金子,怕是得有個兩百來斤。


    宋柯往左動了動脖子,又往右動了動脖子,然後才認真迴道:“不知道啊,我也沒見過這麽多金子。”


    畢竟他官職有限,以前在北地打仗的時候,哪怕有機會打秋風,也拿不到大頭,所以確實是沒見過這麽多金子。


    “算了,”陳冬月‘啪’一下合上了鐵皮箱的蓋子,“先想辦法把這些金子拿迴去再說。”


    至於銷贓......


    那不還有尚老板呢嗎?


    這貨本就是做珠寶金銀首飾的,嘴巴也還算嚴,讓他處理點兒金子,問題應該不大。


    想好了這批金子的出路,陳冬月便直起身,朝後院裏頭探望了幾眼,然後在廚房門口看到了兩個背簍。


    “去把那倆背簍拿來,這鐵箱子抬出去太顯眼了。”陳冬月說完,還拍了拍宋柯的肩膀。


    “這......也行吧,”宋柯甚至因為挖到的金子太多,而有些遲疑,“咱們拿那麽多,會不會不太好?”


    窮人乍富,一般都會有些不安的。


    可陳冬月卻不以為意,“這些金子,咱們一人一半。你得分給你的兄弟們,我也得分給我的兄弟們,需要錢的人那麽多,你居然還嫌錢太多?!”


    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是嫌錢多,我是覺得......算了,就按你說的,咱們先把東西拿迴去再議。”


    說完,宋柯便站起身,去把廚房門口的背簍給拿了過來。


    兩人七手八腳的在背簍下頭墊了點兒稻草,然後才把金子分裝進了兩個背簍裏。


    裝好了金子,兩人還不忘在背簍最上頭,也鋪上了一層幹草,以做偽裝。


    “那邊還挖嗎?”陳冬月指了指她找到的地方,“那兒的泥土也是鬆的,會不會也有東西埋在裏頭?”


    不會吧?宋柯心想。


    能挖出這麽多金子來,已經很出人意料了。


    要說再多的......那風雨山的匪寨,也沒那麽強的打劫實力啊。


    可他見陳冬月滿臉的雀躍,於是便拿起了鐵耙,說了聲‘那瞧瞧去。’


    兩人走到東邊牆角,陳冬月指著一坨新翻過的土道:“就是這兒,你挖了試試。”


    宋柯二話不說,一耙子下去.......


    啥都沒有。


    隻是那泥土,看著有點兒奇怪。


    “等下。”


    陳冬月緩緩蹲下身子,隨便在地上撿來根小棍子,在刨開的土裏頭翻了下......


    “嘔~~~~~”她立刻扔掉了手裏的小棍子,然後罵罵咧咧,“我去,那倆人是不是有病,真的在這拉屎啊?!”


    沒錯。


    那泥土裏埋著的,正是粑粑。


    陳冬月倒退了兩步,齜牙咧嘴地又罵了一句,“到底講不講文明,講不講衛生?!”


    不過拄著耙子的宋柯卻是一臉淡定,他沒譴責這種不文明的行為,而是朝陳冬月身後指了指。


    不明所以的陳冬月扭頭一瞧......啥都沒有。


    她才想問宋柯指她身後是啥意思,就聽宋柯道了一聲:“往下看。”


    依言,陳冬月視線下移,卻見一隻狸花貓,歪著腦袋瞧著她,圓溜溜的眼睛中,充滿了疑惑。


    狸花貓:奇怪的人類,為什麽要把我好不容易埋好的屎挖出來?!


    “這是.......你的?”陳冬月還問了句狸花貓。


    狸花貓的腦袋,換了方向,繼續歪著。


    狸花貓:怎麽的?你想要啊?


    “走吧,”宋柯忍著笑意道:“咱們就別妨礙它方便了。”


    “哦。”陳冬月有點兒尷尬地摸了下鼻子。


    隨後,兩人便拎起了籮筐,走出了牲口棚。


    “你要不從後門先走?”宋柯問了一句。


    陳冬月卻搖頭,“你先在這兒看著,我去前頭跟姑娘們說幾句話,一會兒我敲了後門,你再開門把東西遞給我。”


    說完,她也不等宋柯答應,便抬腿往前院走去。


    到得前院,已經有五六個姑娘錄好了供辭,畫完了押。


    見陳冬月來了,原本還聚在一起小聲說話,互相抹淚的幾個姑娘,一下就不再說話了。


    陳冬月衝她們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呢,在聊城開了個繡坊,工錢賺得不算多,但是混個溫飽應該還是可以的。


    若是你們以後想做繡娘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去聊城。


    若是你們不想去,那等這幾位差爺問完了話,你們便自行.......”


    “誒誒誒,”有宋柯的手下及時阻止了陳冬月,“嫂子,她們還得跟咱們去聊城做人證,不能隨便放人。”


    “啊?”陳冬月略顯尷尬,“這樣啊?嗬嗬嗬嗬,我也沒幹過審問的差事,見諒見諒。


    那既然如此,大妹子們,你們到了聊城,若是想要留下做繡娘的,可以跟著我幹。


    若不想做繡娘的,便跟那位芙蓉姑娘說的一般,結伴做點兒小買賣也行,當然,想迴家找親人的也可以,看你們自己意願。”


    至於這幾個小丫頭.......”


    陳冬月話還沒說完,就被芙蓉打斷了,“小丫頭我們自己領養了。阿衡跟我,其餘幾個,你們各自分派便是。”


    那被喚作阿衡的小丫頭,額角有一道很長的疤痕,直到眼角。


    隻見她步履輕快地跑到了坐著的芙蓉身邊,然後笑眯眯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帶著我的。”


    說完,小丫頭扭頭看向了陳冬月,“這位女英雄,不知道聊城有沒有像紅月樓這般的妓院?


    我芙蓉姐姐不會刺繡,也不會做豆腐,吹拉彈唱樣樣不行。


    她除了會跟客人劃拳勸酒,別的也就隻有......嗚嗚.....”


    芙蓉死死捂住了阿衡的嘴,“你可給我閉嘴吧!”


    “哈哈哈,這孩子說得挺好啊,”陳冬月笑嗬嗬道:“不過聊城妓院......我就不清楚了,這得問這幾位差爺。”


    宋柯幾個手下瘋狂搖頭。


    “不知道。”


    “沒聽說過。”


    “不清楚。”


    “沒興趣。”


    “沒錢。”


    ........


    “沒錢是幾個意思?”陳冬月挑眉。


    不過還沒等那說沒錢的手下解釋,陳冬月便又扭頭跟芙蓉說起了話,“既然你擅長喝酒劃拳,其實開個小酒館也不錯嘛。


    我其實在來剿匪之前,就想過這個事兒,如果芙蓉姑娘不嫌棄,倒是可以......”


    “酒館?我沒興趣。”芙蓉拒絕得很幹脆,“我又不愛吃,隻愛喝。


    再說我大字不識一個,算賬也不擅長。”


    陳冬月聳了聳肩,剛想說那就算了,沒想那芙蓉倒是繼續說道:“不過你既然想開小酒館,是不是就得賣酒?”


    “是啊,”陳冬月點頭,“酒館怎麽可能不賣酒?”


    “我別的不會,不過就是吃酒多了,倒是對酒有些研究,若是你願意,我可以替你釀酒。”芙蓉如此說道。


    “那也不錯,”陳冬月點了點頭,“不過咱說好了,你這釀的酒若是不好喝,我可不要啊。”


    “我釀的酒不好喝?!”芙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阿衡,把我房裏的那瓶秋露拿出來,讓他們嚐嚐!”


    “好嘞!”阿衡應了一聲,拔腿就要往人房裏跑。


    好在被陳冬月給攔下了,“別別別,這不是辦正事兒呢嘛?品酒的事兒,等把正事兒辦妥了咱們再說,行吧?”


    “也行,”芙蓉再次懶懶散散地坐了下去,“那秋露還不是最好的呢,最好的前兩日被來的那恩客都給喝完了。


    真是老牛嚼牡丹,白瞎我一瓶好酒,床上還.......咳咳,那什麽,你們怎麽說?這幾個丫頭你們是帶不帶啊?”


    “我帶著小丁點吧,”有個文文弱弱的姑娘,朝最愛的小丫頭招了招手,“小丁點,以後跟著姐姐去這位女英雄的繡坊幹活,願意不?”


    “好呀,”小丁點笑嗬嗬的湊到了那女子邊上,“姐姐手巧,以後多教教我吧?”


    那文弱女子朝小丁點微一點頭,然後兩個人一起看向了陳冬月。


    “那感情好,”陳冬月也笑嗬嗬道:“咱們繡坊現在也就六七個繡娘,年歲也不大,你們湊一起也能說得上話。”


    “就是不知道人家會不會在意咱們.......”之前說自己是在成親路上被劫持的姑娘,絞著帕子說了一句。


    “紅月樓的事兒,就爛在紅月樓吧。”陳冬月緩聲勸慰,“你們以後對外就說自己是被黑心人牙子拐了,被咱們解救的,就行了。”


    這年頭女子生活在這世上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這些被迫步入深淵的女子?


    所以陳冬月也願意在有限的範圍內,對這些不幸的女子,釋放一些善意。


    姑娘們當然也懂陳冬月的意思,紛紛朝她行禮感謝。


    “路上咱們且有得說呢,”陳冬月也朝姑娘們抱了一拳,“這些官差都是好人,你們且放心跟他們把事兒都交代清楚便是。我有事兒先走一步。”


    “我知道小豔紅的賬本和花名冊在哪兒,”芙蓉突然開口道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你們敢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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