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冬月到後院的時候,劫匪倒是沒瞧見,見到的,隻是幾匹正因為受驚而亂跑的馬,和站在牲口棚裏一臉呆滯的宋得柱......以及三條滿院子亂跑亂吠的狗。


    領頭軍官見後院情勢混亂,便蹙眉問了一聲:“怎麽迴事?馬怎麽會驚成這樣?”


    “是,是這個牛!嚇到了我們的馬!”躲在牆角的驛卒指著宋得柱大罵:“我們本來想牽馬出來,準備給軍爺們換馬的,可走到這牛邊上的時候,牛正好放了屁,驚到了馬!


    原本就受驚了的馬,扭頭看到了這纏著紗布的怪東西,再次受驚,咱們牽不住,就讓馬給跑......”


    驛卒說到此處,有一匹受驚了馬,突然朝著他衝了過來。


    領頭軍官見勢不妙,剛想衝出去扯馬繩,卻聽邊上有人大喝一聲:“小心,都閃開!!!!”


    眾人隻見那快要被馬踢倒的驛卒邊上,突然多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就是怪力小姐姐,陳冬月陳掌櫃是也。


    隻見她一個飛踢......直接踢在了馬屁股上,然後那馬就橫著飛了出去......


    一起被踢飛的,還有正在馬邊上狂吠的一跳狗.....


    “噗通轟隆咚!!!!”


    馬,飛出去了五六米。


    狗,直接飛到了牆外頭。


    “籲~~~~籲~~~~籲~~~~”


    馬,在悲鳴。


    “嗷嗷嗷嗷嗷嗷~~~~~”


    狗,在慘叫。


    “嘶.....”


    在場的人,都替馬,疼了一下腚。


    替狗.......疼了一下全身。


    這人誰啊這人,這腿上的勁兒也太大了,居然能把一匹馬給一腳踹翻!狗都飛出牆外去了!


    軍爺們都自歎弗如,這貨長了條牛腿啊這是。


    “都別愣著了,把馬都牽迴來!”


    領頭軍官的一聲高喝,把在場所有人的魂都喊了迴來。


    三五個軍爺,唿啦啦都跑去拉馬。


    而領頭軍官則深深的看了眼陳冬月。


    見有人瞧自己,陳冬月還不好意思的跑去拍了拍馬屁股,給馬嚇一個激靈,一骨碌從地上站了起來,‘嘚吧嘚’的跑了。


    略顯尷尬的陳冬月,隻能舔著個臉,嗬嗬道:“事發突然,我也不是要故意踹那馬的。不過軍爺放心,那馬好像也沒啥事兒,跑起來還挺......啊喲,又來!!!”


    話說到此處,原先跑掉的那馬,又衝著陳冬月來了,陳冬月趕緊做好了架勢,準備再把那倔馬踹翻一次。


    好在......那領頭軍官一個飛身,直接翻上了馬,然後拉了馬匹上的韁繩,勒住了衝向陳冬月的馬。


    此時,陳冬月跟馬,麵麵相覷,一人一馬之間,僅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幹嘛呀?!”陳冬月罵了一聲:“你小子居然還會記仇?!”


    說完她便抬手想給馬來個祖傳的大逼鬥。


    可抬眼卻發現領頭軍官正騎在馬上,冷眼瞧著她。


    “嗬嗬嗬嗬嗬,”陳冬月尷尬的朝那領頭軍官笑了笑,抬起的手,直接做成了一個請的動作,“軍爺您請~~~小的就不妨礙您了。”


    那領頭軍官沒有答話,隻扭頭朝身後的人喊了一句:“馬都換上了嗎?”


    “換上了!!”


    “換好了!!”


    “好了!!”


    身後傳來了好幾聲應和。


    領頭軍官朝一直躲在角落裏的驛丞要迴了文書,隨後冷冷道了一聲:“開門!”


    驛丞趕緊和驛卒們七手八腳的把後院門上的五六根門閂給卸了。


    臨走,領頭軍官又跟驛丞說了一句,“最近匪患猖獗,你們盤查人員還需細致些。


    如遇身份不明者,不要跟他們起正麵衝突,盡快往上通報。”


    說完,他還朝正在跟驛卒爭執,到底是不是宋得柱闖的禍的陳冬月,看了一眼。


    那驛丞跟隨著領頭軍官的目光,看向了陳冬月.....隨後解釋道:“那人您放心,路引咱們核查過好幾遍,沒有任何問題,是府衙那頭給出的,非常確切。連牛長啥樣都特地寫在路引上了。”


    “我沒有特指那人,”領頭軍官收迴眼神,“你們自己注意提防就是。”


    “好,”驛丞點頭,“咱們一定多注意。”


    叮囑完了這些,領頭軍官才吆喝了一聲手下的人,“走了!!”


    隨後一行五人,魚貫而出。


    這些人出了驛站之後,有人便追上了騎在最前頭的領頭軍官,試探的問了一句:“宋把頭,剛才那個踹飛馬匹的人,看著還算有點兒本事。


    咱們此去聊州剿匪,缺的就是人手,要不咱們去把剛才那人帶上?那驛丞不是說那人打府城來,身份沒問題的嗎?”


    “那是女的。”被喚宋把頭的男子淡淡迴了一句。


    “女的?!”提議的男子很是詫異,“我看那人身量和氣力,怎麽都不像是個女子啊!”


    “你觀察不夠。行了,不用在這種事情上多糾結。還是趕路要緊。


    這一路上,但凡經過的驛站,都在說匪患之事,咱們得趕緊去到聊州,把這事兒盡快解決。”


    宋把頭說完,便夾緊了馬腹,喊了聲‘駕’。


    他身後的人還問了一聲:“那您不迴家了嗎?您家離這兒,騎馬也不消半日!”


    “不了!!”宋把頭迴到,“家中安好。”


    說完,他又催了催馬,一路飛馳而去......


    .....


    驛站。


    “我再說一遍,這事兒跟我們家宋得柱沒有半毛錢關係!他這也不是故意把自己整成這樣子的,他也很痛苦好吧?!


    你們不能用外貌來評判任何動物,動物也是有自尊心的!!”


    陳冬月說完,還擼了一把淚眼汪汪的宋得柱,“行了,別整這死出,別聽他們的,你英俊著呢。”


    “你是不是有病?!”驛卒簡直要瘋了,“這破牛,老實說,殘成這樣,都夠殺了吃的標準了,還英俊......”


    “說說牛屁的事兒,牛屁!!”驛丞重新把事兒說到了正軌上,“要不是你這牛放的牛屁,馬就不會被驚到,咱們這馬廄的木柵欄也就不會被踩破,所以,賠錢!!”


    “......不是,你們怎麽能證明,那屁是宋得柱放的呢?!”


    雖然不知道修木柵欄要多少錢,但是不管多少,陳冬月都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驛卒才想開口形容那屁有多麽的嘹亮,就聽牲口棚裏又傳出巨大的一聲‘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現場為之一靜。


    兩秒之後,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連在樓上看熱鬧的老哥們,都笑著大喊:“小夥子,咱們可都聽到了,你家這頭牛的這個屁,別說馬聽了害怕,咱人聽了都得從床上爬起來瞧瞧到底是哪裏炸了鍋了!!”


    老哥們兒一說完,整個驛站裏都爆發出了一陣陣的笑聲。


    氣得陳冬月給照著宋得柱腦瓜子上就是個大腦崩兒,然後扭頭又問那驛卒,“你是不是給他喂蘿卜了?!”


    “蘿卜?沒有......”話說一半,驛卒啊呀了一聲,隨後匆匆往牛棚邊上放著的一個籮筐裏一瞧,“我這蘿卜是明天做菜要用的,這下可好了,全被你家的牛給造完了!”


    驛丞立刻伸手,“賠錢,兩筐蘿卜三百個大錢,再加上修馬廄的錢......你給我五兩,這事兒就算了。要不咱們就上都司說理去!”


    “你們這個就是打劫,去都司就去都司,我們家我可跟你們說,好歹也有個百戶的官身在呢,到時候叫咱們家的人出麵,我就不怕沒地兒說理去!”


    雖然陳冬月也不知道他們家這個百戶,現在身處何方,但是......反正驛丞本來就是忽悠她的,那她肯定也得忽悠迴去。


    五兩呢!!真是打劫。


    驛丞一聽陳冬月說家裏有個百戶的官身,心裏頭倒也打起了鼓。


    雖然小小一個百戶,他倒也不怎麽害怕,但是這事兒真要鬧起來,他也不可能真鬧去都司啊。


    誰家都司會管驛站的馬廄啊?


    這不上趕著挨罵呢嗎?


    於是他便隻能略略讓了一步,陳冬月自然要得寸進尺一番,兩人好一陣討價還價之後,最終陳冬月還是掏了二兩銀,賠給了驛站。


    真是倒黴催的。


    陳冬月連夜加揍了宋得柱一頓,並且再次發誓,下迴出門再帶宋得柱,她真的,真的真的,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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