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裏,目睹了一切的尤娘子,抱著女兒跌坐在地上,實在無法直立起身。


    而宋不凡和水花娘,看到匪徒都被解決了,陳冬月卻受了傷,便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了廟門。


    “冬月啊~~~”率先衝到陳冬月麵前的水花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冬月啊,你有沒有事兒啊,冬月啊~~”


    因為飆升的腎上腺素已經全部耗盡,陳冬月這會兒才覺察出自己胳膊上的劇痛。


    她癟著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然後.......“嗷嗷嗷嗷嗷,好痛啊,嗷嗷嗷嗷嗷嗷,痛死了,嗷嗷嗷嗷嗷嗷,這麽大的口子啊,嗷嗷嗷嗷嗷.........”


    原本眼淚汪汪的水花娘,被陳冬月這麽一嚎,眼淚頓時就憋了迴去。


    “這可咋整啊~~~嗷嗷嗷嗷~~~我手裂了~~~嗷嗷嗷嗷嗷~~~~”


    威武雄壯的陳冬月,哭的是撕心裂肺,撼天動地。


    其實,陳冬月的嚎哭,為的也不僅僅隻是手上的刀傷。


    那是次要的。


    主要的,還是因為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是的,女壯士第一次殺人,也是會害怕的。


    雖然剛才她下手的時候,確實沒有給人留活路的想法。


    可......那會兒情況緊急,根本容不得陳冬月思考太多,所以殺人的時候,她靠的全是求生的本能。


    但是現在,她放完了技能,冷靜下來,終於想起,自己這是殺了人了。


    而且,一殺殺了四個。


    這讓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人民教師,心理怎麽承受得了?


    於是陳冬月借著傷口痛,嗷嗷的哭。


    一是因為傷口真的很痛,二是因為......她此時真的非常惶恐不安。


    見陳冬月嚎個不住,水花娘隻能輕聲勸慰,“這,這傷口看著雖重,但應該不會要命,就是這血咋還在流呢?要,要不讓尤娘子給你縫幾針啊?”


    “嗷嗷嗷嗷嗷,不行,生縫很痛啊!嗷嗷嗷嗷嗷~~~”陳冬月咧著嘴隻管大哭,“嗷嗷嗷嗷嗷,消毒,我要消毒,不然傷口會爛的啊!嗷嗷嗷嗷嗷~~~”


    “行行行~~”水花娘趕忙安慰她,“你先忍忍,我這就給你煮水來擦洗擦洗。”


    “等會兒,咱先解決要緊事兒!”宋不凡扶著捂著肚角的,已經可以自己走路了的李秀才正好湊了過來,“這一地的死,死人,咱們怎麽處理?是報官還是咋說?”


    其實宋不凡看著四個躺得橫七豎八的劫匪,腿也是發抖的。


    別說死人了,哪怕是死豬他也沒見過那麽多啊!!


    這可是四條人命啊!!


    也不知道陳冬月一個婦道人家,怎麽能有那麽大的膽子,說殺就把人給殺了個幹幹淨淨。


    可她這會兒到底在嚎個什麽勁兒啊!!


    為啥都殺了四個人了,她卻還會為胳膊上的一處刀傷嗷嗷個不住啊?


    殺人她倒是不怕,自己受了傷倒是嚇得嗷嗷的~~~這是不是有點兒離譜啊?!


    陳冬月一聽宋不凡問怎麽處理劫匪,便直接同意報官,“咱們反殺了劫匪,是為民除害,應該報官讓官府處理後續的事兒吧?”


    “我不同意報官~!”捂著肚子的李秀才慌忙扯住了陳冬月的胳膊,“如今這世道,你哪裏知道什麽人好什麽人壞。


    如今外頭鬧匪的地方可多了,有的匪幫聽說連縣令都敢殺呢!


    咱們仁義縣的縣太爺,又是個沒啥背景,擔不了什麽事兒的。


    萬一這四個人後頭還有幫派,人家幫派再去縣衙那裏查到咱們頭上,那咱們就危險了。


    這事兒,不能報官!趁著這會兒沒人,咱們趕緊把人給埋了。


    這馬車.......車燒了,馬宰了咱們帶迴去吃!不然留著都是禍害。”


    “........李秀才,都這會兒了,你還想著吃呢?!”水花娘很是訝異。


    李秀才捧著個肚子咳咳了兩聲:“沒有的事兒,我這不是在說毀屍滅跡的事兒呢嗎?”


    此時,陳冬月心裏很是焦灼。


    作為一個現代人,遇到這種事兒,第一反應就是報警。


    可現在這麽個社會現狀,李秀才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地方法治不健全,執法也不到位,再加上這四人先前還說有什麽事兒要辦,那就極有可能就是還有同夥......


    萬一被他們的同夥知道了,這四個人是她殺的.......後果不堪設想。


    再說,誰又能保證縣令又是個好人呢?


    都說縣令是土皇帝,萬一這土皇帝跟土匪是一窩的呢?


    穿越一次也不容易,她這還沒帶著閨蜜發財呢,就又要噶,想想就很虧啊。


    權衡了三秒,陳冬月心中就有了答案。


    “那就聽李秀才的,把人埋了吧?”陳冬月做了決定,她用袖子擼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隨後看向了宋不凡。


    宋不凡心裏早沒主意了,既然陳冬月和李秀才都說把人埋了,那就埋唄!!


    正好那破廟後頭有片荒地,宋不凡跑去牽了馬車,把四個人的褲腰帶全解了下來,然後用褲腰帶把人給栓在馬車上,全給拉去了荒地邊上。


    嚇得哆哆嗦嗦的尤娘子把彩棠給留在了廟裏,自己則找了點兒枯樹枝,把血跡都清掃了一遍。


    隨後,宋不凡夫妻和李秀才,三人負責用四個劫匪的短劍挖坑。


    而清掃完了血跡的尤娘子,則負責幫陳冬月處理傷口。


    那傷口,確實很深,要不是陳冬月穿的襖子夠厚,估摸著都要砍到骨頭了。


    不過好在之前小尤老師怕陳冬月練武的時候受傷,所以早就給她‘燒’了不少雲南白藥過來。


    因為怕藥瓶上有塑料,陳冬月拿不出來用,所以藥粉都是用牛皮紙重新包過的。


    這會兒陳冬月找個空檔,從空間裏把藥粉弄出來,倒是正好用來止血。


    不過血止住了,傷口卻也不能不管。


    因為刀傷比較長,所以還是得縫合,好在尤娘子絲線和繡花針粗細種類非常多。


    她選了根最細的針,劈了一根絲線,又讓海棠去取了雪水煮開,隨後把針和線都煮了煮,才開始幫陳冬月縫針。


    可這縫針,卻是生縫。


    盡管尤娘子已經選了最細的針,可陳冬月還是被紮的涕泗橫流,嗷嗷亂叫。


    不過這迴的嗷嗷叫,倒是真的是因為實在是太疼了。


    她這人就非常奇怪,被刀子砍到什麽的,倒是能咬牙忍一忍,但是紮針之類的......就真的會讓她覺得痛到懷疑人生。


    等尤娘子終於幫陳冬月縫完了二十一針的傷口,尤娘子都覺得自己快失聰。


    也是虧得這天風雪交加,路上連個鬼都沒有。要不然就憑陳冬月這嗓門,五裏地外的人都得被她嚎了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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