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冬月要出門趕路,所以宋好婆那不供應早食的美夢,再次破碎了。


    不過還好,早上因為趕得急,所以陳冬月隻要求宋芸做了一鍋揪麵片,便也作罷了。


    送陳冬月出門之後,宋好婆還跟女兒嘀咕了一句,“還好今天隻造了點兒白麵。”


    可這話一說出口,宋芸倒是沒聯想到太多,宋好婆自己心裏頭卻咯噔了好幾下。


    放在以前,這白麵做的揪麵片,在宋家來說就是一頓好飯了。


    一般隻有陳冬月才能吃得上。


    可如今,這一鍋白麵做的揪麵片,怎麽就......怎麽就......成了如此不值一提的食物了?


    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宋好婆想不明白,不過也就兩三天的功夫,怎麽她就變得如此鋪張!!


    不行!!


    她不能讓一家人再這麽沉淪下去。


    目送著陳冬月,出了村口之後,宋好婆當即宣布,今天他們家的午食取消。


    忽聞噩耗的小米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一般,盼著陳冬月早點兒迴來。


    最好,趕在午食之前她‘昂’就能迴來。


    但,這是不可能的。


    雖說宋得柱以前常跑縣城,倒也認路,可陳冬月到底還是第一次趕牛車,再加上走半道上又下了雪。


    她怕宋得柱蹄子打滑,再給她翻下山,所以一路都把車趕的慢悠悠的。


    到得午時,陳冬月才將將趕到縣城。


    還是老規矩,她先把牛托付給了昨日的驛站小二,自己則背上了小米的背簍,往鬧市逛了去。


    原本在買完了一大坨豬肥膘之後,陳冬月是打算再去市集轉悠一圈的。


    可一路上,雪花越飄越大,陳冬月此時是又冷又餓,便隻得先找了個麵攤,要了二兩湯炊餅,準備墊墊饑再走。


    麵攤生意並不好,此時隻有陳冬月一個食客,所以老板在給她煮完湯餅之後,便跟隔壁餛飩攤的老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兩人說的,卻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左不過是今年這天氣反常的很,往年十一月底才偶爾會下雪的仁義縣,居然在十月底就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


    聽得這些,正在隔壁餛飩攤吃飯的食客也來搭訕,說是仁義縣這天氣還不算冷,南州府好多地方,這會兒河道都開始冰封了。


    麵攤老板又道今年南州府夏日發了大水,冬天又冷的這麽早,莫不是今年又要跟二十年前似的,連著鬧災?


    “啊呀,說起二十年前,我那會兒也不過八九歲的樣子,最後全家上下十一口人,就死剩下了我跟我大哥兩人。


    那時候也跟現在似的,夏日裏發了大水,冬日裏又連下了三四個月的大雪,不知道凍死了多少人。


    之後三年,又是大旱,好不容易熬過了大旱,又來了蟲災,直到這蟲災結束之後,咱們這兒才算是太平了幾年。


    咱們仁義縣原也是個大縣,丁口也有二三十萬。


    但是自從那幾年大災之後,咱們縣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丁口少了七八成。


    一直到如今,咱們這兒的丁口也不過十萬出頭,這麽多年也沒再養迴來。


    要真再跟二十年前似的,鬧那麽一出,咱這兒可真是完了。”


    隔壁攤的老板哀歎了好幾聲,然後才開口道:“要真跟你說的似的,這糧價怕是還得漲。


    咱們這攤子,怕是過了今年就開不下去了。這老天爺,還真是不想讓人活!”


    餛飩食客聞言道:“你們這兒還算好的,我是打從都城一路過來的,途經聊州府的時候,差點兒被人給劫了道。


    他們那兒今年夏天也造了災,因說澇災比咱們府輕些,所以聊州府衙就沒開倉平糧價,而且那地方又是康王封地,康王又.......


    總之他們那兒糧價比你們這兒高,繳的稅也比你們南州府重多了。


    你們這兒,我瞧著還沒明著攔路打劫的,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老板,付錢!!”陳冬月聽到這裏,是再也坐不住了,於是拍了八個銅板在桌上便走了。


    一聽到有天災,陳冬月刻在dna裏的囤貨本能,就瞬間覺醒了。


    三年的特殊情況,讓她養成了一有風吹草動就必須囤貨的習慣。


    所以此刻,什麽市集不市集的,她也不想逛了,離開麵攤,陳冬月馬不停蹄的就趕到了昨日買糧的糧店門口。


    她才想跟門口朝她打招唿的小二說要再多買些糧,卻聽小二說今日糧價又漲了兩成,昨日三十一升的米麵,今日得多加五文錢才行。


    陳冬月在心裏頭問候了幾句黑心資本家,可念頭一轉,又想起個事兒來。


    這米麵,她可以讓尤思佳給她‘燒’來啊。


    可這念頭轉了轉,她卻又覺得不對了。


    這會兒她也拿捏不準兩個空間裏的米麵,到底是哪個比較便宜,畢竟這度量衡和計價貨幣都不一樣,很難比較啊。


    陳冬月站在糧行門口,一時不知自己到底是該不該從這兒買糧。


    門口的小二,見陳冬月躊躇的很,還以為陳冬月是覺得糧價漲了,這才不願意進店選購。


    於是他偷偷給陳冬月爆了個料,“這位女客官,我聽咱們東家說,咱們糧行再營業十日,就得放年假啦!


    這一放假,就得明年過了正月再開張營業了,咱們糧行開業數十年,還是第一次放那麽長的假呢.......”


    雖然小二說的很是委婉,但是陳冬月卻一下就聽明白了。


    這糧商,是準備囤糧等開年漲價了再賣呢!


    她那猶豫的腿,這瞬時就堅定的跨進了糧鋪。


    現在且不管兩個空間裏的糧價到底哪個更劃算些,反正陳冬月已經無法壓抑自己那顆想要囤糧的心了。


    囤,今天必須要囤!!


    於是乎,今日小二又得了五兩銀的業績。


    因聽說今年會有大寒潮,所以買完糧之後,陳冬月又重走來時路,跟昨天一樣,跑去布莊多買了些棉花。


    不過今日買棉花的時候,她卻注意到了布莊裏一些其他的商品。


    “老板,您這荷包香囊倒是挺好看,這都怎麽賣啊?”陳冬月說著話,隨便挑了個繡了吉祥紋的荷包,在手上把玩。


    這東西,實不相瞞,她以前倒是經常買。


    陳冬月雖然沒入過三坑,但是每次動漫展卻從來沒落下過。


    因為......尤思佳是個資深coser。


    不過近幾年因為漢服圈的日益壯大,尤思佳也從啥都喜歡的coser,漸漸成了漢服的專業玩家。她說她這是血脈覺醒了。


    而陳冬月卻覺得,她是兜裏的錢,想自殺,壓都壓不住。


    畢竟,漢服和配飾,真的都不便宜~!


    特別是加上了‘古法’,‘純手工’,‘私人訂製’,這樣的字眼之後,不管是服裝還是配飾的價格,都會一路飆升。


    就像陳冬月手裏拿著的這個荷包,老板說一個不過十二三文,要是買的多,還能再便宜些。


    但是這種純手工的東西,放到尤思佳那頭去賣,多了不敢說,五六十一個肯定是賣得到的。


    如果需要私人訂製一些圖案,那一個小荷包百元以上,一個可以手拎的大荷包上兩三百,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裏,陳冬月眼中瞬間迸射出了光亮,嚇得老板往後退了退,怯懦說道:“這,這荷包都是繡坊做了在這兒寄賣的,一件咱們也不過賺個幾文錢,再便宜可就虧了。


    要,要實在不行,您可以直接上繡坊去買嘛。巧娘繡坊就在前頭巷子裏,你就說是林記布莊的老板介紹的就行。”


    ??????


    陳冬月很是疑惑,她這不什麽都沒問呢嗎?


    怎麽這老板這麽快就把商業機密告訴自己了?


    這人也太好了吧!!


    可人家老板想的卻是,這女人拳頭比碗大,胳膊看著能生擒一頭老虎,剛才她那眼睛一瞪,看著就像是要砸了他的店。


    一個荷包他才賺兩三文,這幾個破銅板,他不賺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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