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正月十五。


    懷遠城附近。


    一夥上萬流賊,追著一群官兵砍殺著。


    官兵丟棄手中的武器,不要命的奔跑著,流賊則是興奮的追趕。


    這些日子被韓家軍趕著跑,一眾流賊心中早就窩著一股怒火,現在可不要好好發現一下。


    “哈哈哈!這才是官兵該有的模樣麽,呸!”張獻忠騎著馬不斷在官兵潰逃的軍隊中衝殺著。


    那模樣,就像曹文詔衝殺流賊時一般無人能擋。


    被追殺的是鳳陽府朱國正的兩萬大軍,幾乎全是步兵。


    張獻忠上萬騎兵衝鋒過去,半日就被擊潰剿滅了兩萬多的官軍。


    要是韓昔在此,定會無語。


    這很明顯就是對流賊沒什麽了解,雖然流賊騎兵裝備不怎麽樣。


    但那也是騎兵。一萬騎兵可是能衝跨十萬步兵的。


    如果朱國正帶著兩萬大軍守城,高迎祥這些流賊還真不一定能攻下鳳陽城。


    如此情況,顯然是安逸的太久,才導致守將做出了錯誤的決斷。


    不過朱國正也是身不由己,就算他想守城,巡撫也不允許。


    “大王,我們要去鳳陽麽,還是直接去廬州端了韓家軍的老巢。”一親信問道。


    懷遠,走官道,快馬隻需兩日,慢則是三日就能到廬州府。


    而鳳陽府,隻有三四十裏,隻需一兩個時辰。


    “讓弟兄們休整,我們夜襲鳳陽城。”張獻忠直接說道。


    夜間,鳳陽城。


    此時正值元宵佳節,一盞盞孔明燈升空而起,四周遊船,酒樓都是燈火通明。


    城裏人似乎還不知道,留守的官兵已是戰敗。


    城內一片喜慶的景象,到處掛著紅燈籠在猜燈謎。


    鳳陽城有內,中,外三道城牆,中牆周長十六裏。


    外牆因為承平已久,已是被拆除得七七八八,周圍房屋沿著中牆向外擴散十多裏,因為是中都,所以十分繁華,人口少說也有三四十萬之數。


    這也是朱國正為何不守城,而是狙擊流賊。


    因為外城根本沒法守。


    黑夜中,張獻忠看著燈火點點,被一絲霧氣籠罩的鳳陽城,眼中露出了嗜血和貪婪的目光:“兄弟,女人,金銀珠寶就在眼前,衝呀!”


    蒙城。


    八千翹騎軍被拒門外,不讓進城。


    韓昔見此,心中直唿好家夥,求援時苦苦哀求的是你,現在流賊走了都是硬氣,真是拔鳥無情。


    不過這蒙城倒是有點東西,居然沒被流賊攻下來。


    “顧知縣能守住城,那再好不過,如此,在下也能放心去追擊流賊了。”說著,韓昔拱手,隨後揮手便是瀟灑的走了。


    顧知縣見韓昔如此瀟灑的離去,心中有些錯愕,原以為此人還會向他討要糧食。


    要知道,像翹騎軍這樣的行軍隊伍,通常隻會帶半月左右的糧草。


    走得急切的話,會帶得更少。


    畢竟八千的行軍隊伍,其中還有騎兵,行軍打仗為了保持狀態,一日消耗的糧食就是兩百石,半月那就是三千石糧食,三四百驢車。


    三四百驢車隊伍拉開那就是前後半裏長,行軍隊伍拖得越長,行軍越慢。為了行軍便捷,快速,自然不會帶太多的糧草。


    如此,就需要到路過的州縣補充糧草。


    但韓昔他一點也不急切,所以隊伍帶有五千石糧草,足夠大軍吃一個月。


    也就是說,韓昔可以在外麵隨便跑半月,然後慢悠悠的迴廬州府補充糧食都可以。


    如此,文人那套用糧草挾持軍隊的手法,對韓昔一點用都沒有。


    看著韓昔離去的大軍,顧知縣鎮定自若,他自信就算沒翹騎軍,他也能守住蒙城。


    但城頭的豪紳卻是急了,要知道這些日子守城每次都是驚險異常,家中的奴仆,佃戶可是死了不少。


    “哎!顧知縣,翹騎軍要走了。”幾個豪紳圍上說道。


    “走了就走了,”顧知縣不是很在意的說道。


    走了就走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這些時日可都是消耗他們的人。


    “顧知縣,我們手上可沒多少火藥,武器多有卷刃,就算我們自己守城,也可以趁著這機會向翹騎營要些火器,火藥武器什麽的。”一旁主簿開口道。


    周圍一眾豪紳都是在一旁應和道:


    “是呀,是呀!而且我們佃戶死了很多,鄉野中的百姓一時也收攏不起來,不如讓翹騎軍留下一支五百人的官軍守城吧!”


    “對啊!”


    顧知縣聞言,覺得有理,於是對主簿說道:“你去向那韓總兵討要一些武器。”


    主簿聞言,原定等待片刻。


    “都愣在這做什麽,還不準備個籮筐讓主簿下去!”顧知縣皺眉不悅說道。


    “是是!”


    身邊候著的幾個捕快快步離去準備籮筐,主簿則是愣住,這是準備讓他空口白牙問人要東西?


    人家雖然錢多,但不是傻子。


    “我們不準備點什麽?我聽說那韓總兵可是一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主簿出言道。


    “哼!守城本就是他們的職責,還要什麽,而且我聽說這家夥揮金如土,鐵公雞之稱定是你聽來的謠言。”顧知縣理所當然道。


    “嗬,嗬嗬!”主簿隻能尷尬的笑著,隨即看了一眼蒙城內有頭有臉的幾個家族,意思就是要不你們幾家湊點?


    見主簿目光看過來,所有豪紳要麽別過頭看城下路過的翹騎軍,要麽三三兩兩故作交談。


    見此,主簿在心中想著,行吧!都不願意出錢,那他下去走個過場就迴來。


    蒙城上的勾心鬥角,韓昔自然不清楚。


    再說,就算他們湊出糧草和銀子,韓昔也不可能給武器他們,銀子和糧草他不缺,但武器他缺。


    主要是現在手工打造武器實在太慢,機床,蒸汽技術還不成熟。


    一杆新式的弗朗機槍,三到四人花費三日的時間才能打造出來。


    就算百人的流水作業工坊,一月也隻能造成五十杆。


    這樣的流水作業工坊目前有二十個,一年能產一萬杆左右。


    這年代手工作業,次品率還是很高的。


    當然,要是像明軍那樣,造出來就行。


    關中的百人工坊,一月就能造出二三百杆弗朗機槍。


    所以,韓昔對於武器還是小缺的。


    畢竟一年下來,武器的遺失,戰鬥損壞多達三四千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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