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縣,十裏地官道上。


    小號的是馬拉炮,中號是鷹炮,最大的是攻城炮,因為太重所以分上下兩段


    韓昔笑嗬嗬的看著路上的老熟人範掌櫃,還有他身後拉著的糧食。


    此時範掌櫃臉色鐵青,心中暗道晦氣,但麵上卻是淡定的很。


    韓昔看到範掌櫃身後那兩百多輛驢車心中很是驚訝,要知道前不久他才截取範家一千石糧食,後來飛鷹寨又購入兩千石,再加上麵前的兩百多的驢車。


    也就是說範家短時間內籌齊了五千石糧食,這可是相當驚人的數目了。


    韓昔發現自己有點低估這範家了,不愧是走狗之首,八大皇商就他最出名,能力還是很強的。


    “怎麽,韓千戶也想將我這批糧食給強買了?如果是,那你就管試試看看,”範掌櫃此時底氣十足的說道,似乎這批糧食有什麽不得了的來頭。


    看到範掌櫃此刻的氣焰,韓昔現在這身份還真有些怯於與他交手。他知道,這範家一定賄賂了不少高官。


    要知道,在魏忠賢的《東林點將錄》中,就有六七位是山西籍貫的,比如兵部左侍郎李瑾和兵部右侍郎孫居相,他們可都是山西的。


    若是範家能與這些人取得聯係,要整治一個區區千戶,不過就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隻可惜,韓昔無法找到門路,若有渠道,他必然毫不猶豫地選擇賄賂。如此一來,升官之路便無需如此曲折了。


    而如今在朝堂上,山西籍的官員中地位最為顯赫的當屬東林點將錄中的天微星九紋龍,大學士兼內閣輔臣韓爌。


    這些東林黨人表麵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壞水。


    他們隻要收到錢財,萬事都好商量,但事情能否成功就要看天意了。


    若是稍稍陰謀論一些,山西晉商能夠將如此多的物資運送至邊牆,這些東林黨人至少有一半的功勞。


    不然的話,這些商人是沒有本事一直偷偷將貨物運給建奴的。在東林黨人的眼中,建奴隻是一種可以利用的工具,既可以用來賺錢,也可以用來攻擊政敵。


    否則,建奴入關這麽多次,山西晉商怎麽可能一直毫無顧忌地運輸物資出去呢?


    在明末,官商勾結絕非一句簡單的話那麽簡單,而是一種普遍現象。


    山西邊境的武官也是有問題,比如曹文詔被吹噓得很厲害,還有孫傳庭,他打農民起義軍的時候表現得無比勇猛,但一碰到後金軍隊就立刻變得軟弱無力。


    孫傳庭曾經擔任總督,但他對峙後金時突然請辭,因此被崇禎皇帝下令關入監獄。想必當時晉商已是肆無忌憚起來,導致崇禎皇帝對整個山西集團產生了不信任的情緒。


    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下,個人意誌往往無法左右事情的發展。


    孫傳庭組建的秦軍,說不得就是靠賣國錢養著,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莫大的諷刺。


    所以帝王心術,不以忠奸用人,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嗬嗬,範掌櫃,我們是官軍,又不是土匪,怎麽會做那種事情,我們之前一定是有什麽誤會了。”韓昔笑嗬嗬的說道,心中卻是想著,怎麽將這兩千石的糧食搞到手了。


    範掌櫃斜眼看向去,沒想到韓昔居然如此厚臉皮,隨後調侃道:“韓千戶,你不去經商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天色不晚了,我護送範掌櫃一程吧。”說著,韓昔做了個請的手勢。


    範掌櫃看著滿臉笑容的韓昔,還有那一身的血氣,他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些發怵,總覺得韓昔在想什麽壞主意。


    “不敢當,韓千戶還是先行吧!我們速度慢,就不拖累千戶了”範掌櫃直接拒絕了韓昔的提議。


    見此,韓昔也沒有強求,而是帶著人馬快速向長子縣行進,而身後緊跟著的則是運糧的車隊。


    範掌櫃看著運送糧食車隊中的佃農眼神突然閃爍起來,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當太陽快要落下時,韓昔緊趕慢趕的迴到了長子縣。


    韓昔運送大量糧食進城時,頓時吸引不少人遠遠的圍觀。


    韓昔看到城中又多出很多衣衫襤褸,陌生的麵孔,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這些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查查看這些人是怎麽迴事,”韓昔囑咐身邊管事道。


    “是,”管事領命後,很快便退了下去。


    想了想,韓昔又對身邊的親衛道:“明日讓人清晨,傍晚時分都開一個時辰的施粥。”


    “遵命,千戶,”很快又有數騎脫離了隊伍。


    隊伍在中主大街上行駛一段距離後,韓昔發現前麵道路被阻擋住,隻見一群衣裳襤褸的人圍在牛羊雜麵館前麵。


    那些人眼中滿是渴望,嗅著空氣的中的香味,聚集在此的人越來越多。


    “老爺,好心給口湯水喝下吧!我們已經幾日沒吃飯了,”一群小孩跟著店小二,弄的店小二一臉的無奈。


    突然,店小二看到韓昔一隊官軍,仿佛看到救星一般,馬上扯著嗓子喊道:“去去,擋住官爺的路,你們都不要命了。”


    店小二的嗬斥,頓時讓一群流民驚覺左側出現的馬隊,於是一眾人紛紛往道路兩邊退去,場麵一時出現了混亂。


    就在此時,牛雜店外幾個籠子被人撞倒,那白花花的饅頭包子散落一地。


    “混蛋,誰撞到的籠子,”看到被撞到的籠子,店小二心中大驚,要是被東家知道了,他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就要丟了。


    看到地上那些白花花的包子,饅頭,一群流民呆愣片刻,隨即都是衝上去撲了過去,頓時場麵更是混亂了。


    見此,韓昔皺眉,隨即冷聲下令:“都驅趕到巷子中去,然後全部看押起來。”


    很快,得令的幾十騎兵驅馬向前將混亂人群隔開,遇到那些搶瘋的流民,騎兵馬鞭毫不留情的就是抽了過去。


    隻是片刻,一群數百人的流民全被驅逐到一個死胡同中。


    此時冷靜下來的流氓都是麵露惶恐神色,這時還有十幾個被踩踏的流民也是被人抬了過來,整個胡同被騎兵堵著。


    “官兵老爺放過我們吧!我們不是有意的。”


    “娘,我怕,哇哇哇~~”


    看著哭鬧成一團的流民那關中口音,韓昔有些疑惑了,這些人怎麽跑到潞安府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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