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收迴目光。


    轉而看向墨黎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另一副溫柔的表情,陽光融入到了他的眼中。


    “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該盯著點兒二叔?”


    墨黎點點頭。


    “當然。”


    “師父咱們這次用什麽術法?竊聽符?還是師父你會千裏眼順風耳什麽的?”


    顧北辰很興奮,但墨黎卻有點無奈。


    “咱們請私家偵探。”


    顧北辰一臉錯愕。


    “啊?”


    墨黎向他解釋,無論是用符紙,還是用顧北辰說的類似的那些術法,都需要有人盯著。


    誰知道二叔什麽時候才會有動作,墨黎哪有這時間和精力一直盯著他。


    墨黎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初幫顧北辰找迴氣運的時候,就應該把幕後之人揪出來。


    現在可好,自己和顧北辰糾纏過多,已經身在局中,無法靠卜算來推演幕後之人了。


    顧北辰倒是很看得開。


    “沒關係啊,兵來將擋吧,就算二叔認識什麽邪門歪道的人,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這麽多年了都沒傷著我,現在你在我身邊,他就更別想了。”


    墨黎想想也對,於是將找私家偵探的事兒交給了顧北辰,抬腳往別墅的方向走。


    顧北辰再次叫住她:


    “師父,這件事能不能暫時不要讓爺爺知道,畢竟還隻是我們的猜測。”


    墨黎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這件事牽扯太深,顧爺爺得知道。”


    顧北辰其實也知道墨黎說得是對的,但從感情上還是不願意真的見到手足相殘的事情發生。


    他雖然在商場上被稱為活閻王,但對待親情和友情卻善良得有些聖母,當然,現在還得加愛情。


    再次迴到客廳,二叔已經以二嬸身體不適為由離開了。


    顧北辰也將自己父母叫到另一處房間,準備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關於墨黎的事情告訴他們。


    這樣一來,正好給墨黎和顧海川留下了空間單獨談話。


    沒有過多寒暄,墨黎直接就問顧海川:


    “顧振民不是您的孩子吧?”


    顧海川直視著墨黎,半晌才喃喃自語道:


    “也是……肯定是瞞不住你的。”


    原來,顧振民是當初顧海川戰友的遺孤,他親生父母都在戰場上犧牲了。


    那時候顧振民還在繈褓中,抱迴家的時候,顧振國已經三歲了,所以這個家裏隻有顧海川和顧振國知道這件事。


    “振民這孩子從小沒了爸媽,我心疼他,所以對他是有些偏愛的。振國也很懂事,一直很照顧他。長大以後,本來單位采購的工作是振國的,振民剛一畢業他就讓了出來。”


    “後來,單位效益下滑,要求每家隻能有一個人在。振國瞞著振民以想下海經商的理由從單位離開。誤打誤撞地創立了顧氏。”


    “振國可能是被寵得有些過分,所以有的時候有些小心思。怎麽了墨丫頭,你忽然問這個做什麽?”


    顧海川知道墨黎不會無緣無故地說起這件事。


    隨後,墨黎將人參被植入陰氣的事情說給了顧海川聽。


    顧海川臉色陰沉,眼睛裏充滿了痛心。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害我這老頭子有什麽意義呢?說句不該說的,他就算下手也應該是對小辰啊。”


    “這很簡單,如果您有好東西,會跟誰分享?”


    顧海川再一次沉默了,墨黎說得對,他一向都是最疼愛顧北辰,千年人參這麽好的東西,一定會強迫他也一起吃的。


    “而且。”墨黎繼續說道,“我懷疑他已經對小辰動過手了。”


    這句話讓顧海川很震驚。


    “你是說上次的那件事?”


    “對,如果成功偷走小辰的氣運,小辰出了什麽意外,那麽顧氏易主也就名正言順。雖然最大的可能還是顧叔叔做主,但以顧叔叔經營的手段和性格,最終顧氏還是會到他的手裏。”


    誰受益最大,誰就最有動機。再加上後麵這一係列的事情,顧海川也無法反駁墨黎的猜測。


    看著顧海川的神色萎靡,墨黎心裏忽然覺得很抱歉。


    顧北辰可能是對的,從感情上來說,這事兒確實不應該告訴顧海川。


    而且就算說,也不應該挑在今天,人老人家過生日,大喜的日子,自己給人家添堵。


    越想越覺得內疚,墨黎開始從小包裏掏東西。


    先是一疊黃符,進進出出地給客廳和顧海川的臥室貼了個遍。


    然後是三師兄刻的龍頭刀和開山斧,也拿出來交給了顧海川,讓他壓在枕頭下麵。


    最後,她又把從錢家拿迴來還沒來得及加工的秤杆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


    一切安排完畢,墨黎對顧海川說:


    “師伯,您別往心裏去,可能一切隻是誤會,就算最後真的跟二叔有關係,他也隻可能是被人利用。”


    這明顯是安慰的話,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墨黎已經詞窮了。


    反而是顧海川,仿佛看開了一樣:


    “行了,墨丫頭,老頭子我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事沒見過,隻要家裏人都安全的活著,錦衣玉食什麽的,從來都不是我的追求。”


    墨黎聽懂了顧海川這話背後的意思,如果最後查出顧振民確實做了傷害顧北辰的事情,他也希望自己能網開一麵,留顧振民一條命。


    這點墨黎還是能做到的,一個人如果罪大惡極,自有天來收,她可以做到不主動動手,隻要他不再傷害自己身邊的人。


    “好的,顧爺爺,您放心吧。”


    顧海川麵露疲憊,自嘲地笑了笑:


    “慣子如殺子,始終還是我的錯啊。”


    墨黎還要再勸,顧海川打斷了她,說自己累了,下午還要接待老戰友們,讓她和顧北辰忙自己的事情去,不用擔心他。


    墨黎無奈隻能從房間裏退出來,出來之後她就找到了顧北辰,懊惱地將剛才的情況給他複述了一遍,想讓他再去勸勸。


    顧北辰一時也想不到怎麽能讓爺爺寬心,隻能求助爸媽,讓他們多陪陪爺爺。


    接著顧北辰與墨黎離開了顧海川的別墅。


    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自古以來,為了身外之物反目成仇的橋段聽了那麽多,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卻是這麽複雜的矛盾與糾葛。


    墨黎忽然理解了幾個師兄,為什麽下山曆練之後,還是願意迴歸雲台觀苦修。


    現在想想,山上的生活是多麽的簡單和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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