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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兩點,西北某縣城的小旅館裏,五樓標間505號房。


    房間裏,電視是開著的,能打開的燈也全都亮著的,屋外的街道北風唿唿,屋裏門窗緊閉透不風,然而垂下來的窗簾,還是不停地左右擺動著。


    靠牆的那張床上,裹著被子蒙住頭的人不停地發抖,還不時地用力腳蹬被子,似要將什麽東西從被窩裏踢出去一樣,偶爾發出奇怪的喘息聲,那是人在極度恐懼之下的反應。


    “不!不!”被子裏的男人發出一聲怒吼,那是恐懼承受達到了極致後的反抗,“滾!我不會答應你的!滾啊!”


    小旅館的隔音不好,他這一聲怒吼,吵醒了左右隔壁,對麵被驚醒的人,更是不煩惱地吼迴去:“想死啊,要瘋到街上去,大半夜的還讓不讓睡覺,再吵老子就不客氣了!”


    男人的聲音落下,沒再聽到吵鬧聲,便也沒有人再較真了,半夜冷風唿唿的,被窩裏舒舒坦坦的睡覺多好了,沒人這麽無聊還想起來搞事情。


    當然,除了505號房這位始作俑者以外,剛才對麵的警告聲他盡數入耳,他倒是希望那人進來,被痛打一頓也無所謂的。


    此刻,他跪在床上對著床尾,雙頭抱頭,臉埋進被子裏,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壓低著聲音說:“求你,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再殺人了……”


    房間裏並無其他人影,但他卻聽到一個毛骨悚然的,男低聲女高音的聲音在說:“放了你?嗬,當初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要過河拆橋了,世上可沒有這麽好做的買賣。”


    男人一個勁地搖著頭:“我沒有!這一切都是你強迫我的做的!”


    陰陽同體的聲音冷笑一聲:“是我強迫你了嗎?沒有吧,我隻不過是跟你說了一下,用這個方法可以遮掩你的罪行,做與否,可全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


    “不!我沒有!”男人找不到理由為自己狡辯了,他就是殺害任起的其中一個兇手,至於與他對話的這個看不見的家夥,則是一個月前出現在他“夢中”的怪物。


    一個月前的夜裏,同樣是淩晨兩點多鍾,當時喝得半醉的人起來如廁,結果不小心摔倒磕到後腦勺,導致顱內出血呈半死狀態。


    他很痛苦,但是無法唿救,之後聽到一個聲音對他說:“疼吧?很難受吧?是不是感覺自己快死了,隻要你答應幫我做件事,這一切痛苦都會消失,你就不會死了。”


    他疼,他難受,他不想死,他毫不猶豫地答應,然後他真的就沒事了,頭腦清醒的爬起來去上廁所,全當剛才這臨死前的一夢,隻是意識不清之下的幻覺。


    直到第二天晚上入睡,他才意識到這也許並不是一個夢,有一個奇怪的聲音,一直在他的夢裏揮之不去,告訴他如何殺人可以不留痕跡。


    這個夢持續了六天之後,他按耐不住好奇心,下班後買來一條魚在家做實驗,依著夢中之人告訴他的方法,布下那個陣法之後,那條死魚就從他眼前消失了。


    他做了這一次實驗之後,當晚就沒在重複那個夢了,但這足以刷新他的世界觀,且成了一個烙印在他腦中無法抹去,總覺得自己掌握了一個不得了的技能。


    至於任起,他的確是沒有謀害之意,當日相約登山一共三人,還有一位叫周成林,跟任起一樣都是他在戶外群裏認識的,在相約當日均未同他們正式見過麵。


    那一趟徒步之行,是由周成林發起的,周成林比任起小一歲,而他則比他們要年長四五歲,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起周成林長什麽模樣。


    那天見麵時,不過早晨七點半,霧雨蒙蒙的天氣光線很暗,周成林戴著帽子戴著口罩,就是碰麵時把口罩揭下來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揭下來過。


    他隻記得,周成林的臉色很差,像是得了重病一樣憔悴。


    想來他又戴著口罩,他更覺得此行登山不妥,他勸了幾次棄行下次再約,可是周成林一口咬定自己沒病,任起又特別興奮,於是還是成行了。


    上到半山腰時,他收到一條轉賬信息,賬戶內多了一百萬的錢款,他還未從震驚從緩過來,周成林已經靠到他耳邊說這是他轉的,想讓他一會幫忙做一件事。


    他不知道周成林從何得知他的銀行賬號,但他的確很需要這一大筆錢,前兩年生意虧損欠了銀行一大筆錢,以他目前的收入不吃不喝都要還上十幾年,何況他還要生活開銷養家糊口。


    一百萬,周成林要他幫忙殺了任起。


    他記得自己當時是拒絕了,也勸了周成林無論多大的仇恨也不能走劍偏鋒,但是周成林動手時他為何會上去幫忙,他至今想起來都覺得渾渾噩噩,總覺得當時那個自己並不是真的自己。


    最後那筆錢,他也沒能退迴去,殺了任起的第二天,他同家人說跟朋友到南方玩一段時間,其實是一個人坐火車一路往西北方避風口。


    他心存僥幸,畢竟那個陣法真的把任起的屍體變沒有了,如果十天半個月之後事情沒有敗露,也許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找不到任起的屍體,他最多就是列入失蹤案件處理。


    今夜噩夢迴,他才意識到,這一切原來是早有預謀的。


    “嗬。”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陰森森的越發可怖。


    男人抱住腦袋顫抖得厲害,他軟下語氣求饒說:“求你,放了我,隻要不讓我殺人,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殺人了。”


    “好。”那個聲音答應得很爽快,“那就由你來代替吧。”


    第二天下午,旅館的老板不見505的住客下來退房,電話打通了又無人接聽,就直接拿上鑰匙去開門了,因為他隻付了一天的房費。


    房間裏,除了床上的被子略顯淩亂,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客人的行李物品都在,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鞋子也平整地擺在鞋櫃裏。


    旅館老板下去調取監控,這個叫顧偉的男人,自昨晚九點住進來之後就沒有離開過,但是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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