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玲看著爺孫三人之中的張建生,他眼神爍爍地盯著對麵的人,隻是頹廢的神色到底掩蓋不住臉上鬱鬱之色。


    肖玲眼眸閃了閃,隻在心底暗歎,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


    張建生的腿傷好了,已返迴部隊正常訓練了。


    之前張大爺曾跟她聊起過他和肖宜嵐的事,說自從百貨公司那一麵之後,他已經知道兩人的婚事估計要黃了,迴家後,也把自己看到的事實告訴張建生。


    後來,張建生去過市裏幾次,應該去見了肖宜嵐,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麽,反正,張建生迴來就變得沉默寡言,雖然在麵對家人時,他沒什麽變化,但夜深人靜時,經常見到他整宿都沒睡。


    人後也經常滿腹心事,心不在焉。


    想來,肖宜嵐應該跟他講清楚了。


    那這次過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來退親的。


    這種事,任誰被熟人撞見都覺得難堪。


    本來肖玲還打算進國營飯店跟小家夥隨便吃個麵當午飯,看來,現在去不了了。


    她拉著小家夥離開,在路邊的小攤跟小家夥吃了個拌麵,麵雖然一般,但拌麵的醬料很香,應該是老板自己配的,他們二人吃了三碗,小家夥吧咂著嘴抱著圓溜溜的肚子打嗝。


    那副模樣直把她逗笑,忍不住捧著他圓嘟嘟的臉親了又親。


    小家夥隨軍以來,都吃肖玲做的飯,胃口大增,每天兩杯牛奶,又經常在外麵玩,身子壯了不少。


    長高了,也長肉了,被養得唇紅齒白,因為跟韓越一樣,長相隨了母親,兩兄弟長得很像,小臉圓圓萌萌的,奶香奶香的身子,讓肖玲欲罷不能。


    一有機會,就往小家夥身上湊,親親抱抱,愛不釋手。


    小家夥也喜歡跟她親近,兩人經常鬧成一團。


    韓越有時候看到他們倆兒的黏糊勁兒,莫名地有些吃醋,也撲過來跟他們一起鬧。


    不過,那是在家,小家夥也喜歡這種跟家人親近的感覺。


    隻是在外麵,他多少有些害羞。


    她剛親完他一邊臉蛋,想著又湊過去親另外一邊時,他連忙躲開。


    紅著臉嘟著嘴抗議,“嫂嫂,在外頭呢,給我留點麵子!”


    這一本正經皺著兩條小眉的小模樣,奶兇奶兇的,簡直萌化肖玲的心,他的拒絕,更讓她心癢癢的,恨不得在他的臉上抹滿她的口水。


    “這麽稀罕孩子,趕緊跟你男人生一個吧!”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肖玲愣了愣,轉身看去。


    正好見到程永光和喬謹言二人站在小攤車旁邊。


    喬謹言見到她,依然笑得怡然自得,“肖玲,這麽巧啊?”


    而他身邊的程永光除了剛剛開了一次口之後,就沒看過來,隻顧著在小攤車前點餐。


    “四碗拌麵,兩碗加蔥,兩碗不要蔥,四碗麵都多澆點辣油!”


    “好嘞,二位先坐!”


    二人這才走過來,跟她坐在一桌。


    “還是你的嘴厲害,哪兒好吃就往哪兒湊,這小攤我跟謹言經常來吃!”程永光一坐下就揉了揉旁邊小家夥的頭,還惡作劇地把小家夥的頭發揉亂。


    秋天本來就幹燥,頭發容易起靜電,沒一會兒,小家夥哪怕左右躲,都避免不了自己的頭變成雞窩頭。


    “嫂嫂——”小家夥炸了,人小力量小,他鬥不過這個怪叔叔,隻好向自家嫂嫂求救。


    見老男人又手癢地想伸手去捏小家夥的臉蛋,肖玲立馬把小家夥抱在懷裏。


    “程大哥,手下留情,孩子不要麵子的麽?”肖玲瞪他,抬起手給小家夥順毛。


    程永光隻笑了笑,“切,你剛剛還不恨不得把口水舔滿他的臉?”


    “你管我?他是我家孩子,你這麽稀罕,趕緊找個媳婦生一個去!”她把他剛剛的話還給他。


    “我程永光要什麽女人沒有......”程永光不以為然地嗤笑。


    “那還不趕緊的,程老爺子都急得頭禿,你真是個不孝子!”肖玲嗆他。


    “嘿,你這牙尖嘴利的丫頭,還沒哪個人敢在我麵前挑釁我的,我今天就要教訓你這個不開眼的!”說著,就要伸手朝她方向去。


    肖玲一個後仰,躲開他的魔爪,還躲在喬謹言的後麵,不斷地朝他扮鬼臉。


    小家夥這同一戰壕的戰友,也很給力地朝他吐舌頭,“略略略略——”


    程永光眯著眼,正要站起來。


    卻被喬謹言給按住肩,把他摁迴座位上。


    “行了,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他們兩個加起來都跟你差十歲,你好意思嗎?”喬謹言一本正常地勸,隻是勸說的話裏,還不忘給他傷口撒鹽。


    這真是自己的好朋友啊,還是親的!


    程永光被他話裏藏刀給刺了一下,雖然不爽,但也真沒這麽無聊欺負弱小,他純粹是因為今天難得心情好,才起了逗他們玩的心思。


    肖玲也知道他不再追究她的出言不遜,從喬謹言身後出來坐迴自己的位置上。


    對於程永光,除了第一次見麵時,對他還有點怵。


    但相處之後,她一點兒都不怕他,每次都喜歡懟他兩句過過嘴癮。


    喬謹言也發現了這丫頭壓根不怕程永光,他真的很好奇,他這個好朋友可不是個什麽善人,心狠手辣起來,才不管你是女人還是孩子,照樣下手,但也正是靠著他鐵血的手段,才把青幫那幫人給收服了。


    但也在手下麵前留下了“狠辣”和“無情”的印象。


    也正是如此,才壓下幫裏幾把叫囂不服的聲音。


    自從青幫內部出了拐賣人口的案子之後,青幫已經被公安局列入重點“關照”的對象,日子難熬。


    這也沒辦法,誰讓他們做了喪盡天良的壞事。


    青幫之所以在濱城這個小地方一直相安無事,是因為程老爺子接手以來,隻允許做一些跟法律打擦邊球的生意,哪怕真要做違規的事情,也不能大搞,偷偷地幹,肉一點點地吃。


    例如走私一些電子產品,港城那邊流過來的,利潤很大,但青幫不敢一口吃成胖子。


    因為做得太大,容易引起公安的注意。


    另外,程老爺子也是講道義的,有違天理的壞事,一概不允許幫內的人沾,哪怕他退出了,後麵接班人,也要秉承這一點。


    現在倒好,青幫內部開始壞掉,拐賣人口這種事都有人沾手,那怪不得公安下重手整治。


    青幫一時怨聲載道也沒辦法,走私的生意被公安盯得死死的,人心浮動,很多人都退了出來投奔程老爺子這邊的商會。


    青幫幾乎名存實亡。


    但喬謹言知道,從拐賣案之後的一切,其實是他旁邊這個男人搞出來的,煽動青幫的人心,借公安的手,輕而易舉地一舉拿下青幫的江山。


    他隻動動腦子,就可以指點江山。


    幸好,他一直在做實業,不做壞事,要不然,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


    “肖玲,今天怎麽有空出來?你不是該很忙的嗎?”喬謹言問。


    “你這個股東的活也太爽了吧?技術入了股,店就不用管,你這賺錢還真輕鬆!”對著肖玲,程永光習慣了用這種調調跟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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