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玲兒來了!”薛大娘死寂的眼中終於亮起一點光,眼睛掃向門口,見到肖玲時,激動得眼淚直流,“玲兒來了,快過來!”


    看到薛大娘形容憔悴得像突然老了幾歲,肖玲心底多了幾分後悔。


    她這幾天隻有一開始安慰過丁梅和薛大娘之外,就沒再見過她們了,沒曾想,她們把小家夥弄丟這件事全怪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生生熬病了。


    丁梅的情況也不好,她從張大爺口中得知的。


    薛大娘病了的事情,還是岑嘉瑩在醫院食堂打飯見到丁海,偷偷跟過來才知道的。


    她應該早早過來,起碼丁海一家沒這麽大的心理負擔。


    隻是,自己都陷入悲傷和悔恨當中,自身難保。


    薛大娘深深地看著她,抑製不住淚水,“你瘦了一圈了,都怪我,是我......”她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肖玲眼睛微紅,忙幫她擦眼淚,“怎麽會怪你呢,那些人早就蓄謀已久的了......”這話她之前安慰她時說過,隻是她和丁梅都聽不進去,一直陷入自責當中無法抽身。


    她想了想,把今天公安傳來的消息告訴她,“發現小天了,公安同誌和韓越他們在營救的路上,他們一定會救他們出來的,我們得對他們有信心!”


    雖然之前收到過韓越遞迴來的消息,但也隻是發現小家夥的蹤跡,還沒辦法行動,但今天公安帶過來的消息,卻是已經有了營救之法。


    丁海激動壞了,“真的嗎?”


    薛大娘枯瘦的手一緊,“找到了?真的?”她都忘了哭了,直愣愣地盯著她看。


    肖玲心道自己應該早點告訴他們的,但現在也不晚,她朝他們點了點頭。


    丁海喜極而泣,一個半大的少年似乎在這一刻終於可以落下安心的淚水,淚水像缺了堤一般,有點收不住了,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肖玲忍不住,終於還是落了淚,岑嘉瑩見此也動容,眼眶一紅,轉身擦淚。


    這幾天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減輕了不少,肖玲在病房裏跟他們說了會兒話,薛大娘繃緊了幾天的神經今天一鬆,困意很快上頭,沒一會兒就睡了。


    丁海第一次在人前哭得這麽沒形象,麵對她們兩位女同誌有點不好意思,肖玲和岑嘉瑩也沒讓他為難,讓他安心照顧薛大娘之後,就走了。


    剛走到二樓,岑嘉瑩被急診室的護士叫走。


    肖玲剛想抬腳繼續下樓的時候,就聽到樓梯旁邊病房裏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她身子一頓,把腳收了迴去。


    “媽,我先南下避避風頭,過些日子再迴來找你,這些錢,你先收著!”


    “閨女,那跟著的那些人靠不靠譜的?你可千萬別把自己給搭進去啊!”


    “放心吧,那男人答應過我的,再說,現在除了我,他還能靠誰?”


    “不走不行嗎?媽明天就出院,大不了,咱們娘倆兒迴老家......”


    “......不走不行,那個死男人,說要是我不跟他走......反正,不會讓我好過!”


    “呸呸呸,這殺千刀的,閨女啊,俺今天就出院,我們今晚就迴老家。”


    “別別別,媽,我死也不迴老家,老家的日子那是人過的嗎?你就放心吧,他說南邊他有生意在那邊,答應過我會帶我發財的!”


    “可是......”


    “放心吧,媽,現在他自身難保,還得靠我呢,我一不高興,直接把他推出來,你不知道,現在好多人在抓他,聽說部隊裏麵人也在找他!”


    “啥?那他是......殺人了?”後麵那句明顯壓得低低的。


    “哼!他倒是想......”沈桂花見旁邊病床的人迴來了就止住了話題,幫沈母掖好了被子,“媽,放心,我會盡快迴來接你去享福的!”


    說完,頭也不迴就走了。


    沈桂花走出醫院之後,向四周警惕地看了眼之後,迅速地拐入一個巷子裏,就在她身影沒入巷口時,肖玲才從一棵樹後麵走出來,她看了眼她消失的方向,向門口保安亭走去。


    這邊,沈桂花走到巷子盡頭,前麵是一條大馬路,車來車往,甚是熱鬧,她在分叉路口兩邊張望,見到右手路邊的車站下麵戴著大草帽灰撲撲的男人,嘴角終於扯出一絲笑容。


    男人嘴裏叼著一枝草,見她走來,走上一輛剛靠站停的公交車,隻是兩人都沒有留意到他們剛上了車,後麵跟上來了個頭圍著個大絲巾女人。


    正值秋天,白天雖然有太陽,但秋風凜冽,還是有些刮臉,所以大街上用絲巾圍著臉擋風的大有人在,所以這個女人一上來,並沒有分走車上乘客多少注意力。


    肖玲正為自己掩人耳目成功而竊喜時,卻聽到耳邊一聲“肖玲!”


    車子裏沒什麽人說話,這一聲喊叫一出,所有人都順著聲音看向窗邊一個位置。


    肖玲臉色一寒,看向田適,隻見她一副天真爛漫地笑容朝她招手。


    她瞬間感到身邊不遠處一道冰寒刺骨的目光落在身上,她倒吸一口涼氣。


    可惜這位傻大姐以為她沒聽到似的,還繼續叫喊。


    肖玲無法,隻好從人群中擠過去。


    “來,坐,旁邊的人剛下車,空了出來,你剛上車時,差點沒認出來,我試著多看兩眼,好辛苦才把你認出來!”田適開心地道。


    其實你不用這麽辛苦的,你就當不認識我就行。


    肖玲不斷腹誹,臉上僵硬地迴了她一個微笑,坐穩之後,下意識朝那道目光尋去。


    那男人的眼睛倒沒有躲,像條毒蛇一般直視她的眼睛,然後挑釁一般,嘴角扯了一抹笑容。


    他身邊的沈桂花麵上倒是露出兩分慌張,但見鍾老二神情自苦地盯著肖玲,她很快也鎮定下來,也瞪著她。


    肖玲表情嚴肅,心裏發怵,看了眼四周站滿人的乘客,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抓著褲子。


    “今天真是巧,能在這裏遇上你!”田適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一副終於找到同伴的興奮,拉著肖玲說話。


    “是挺巧的,你怎麽在這兒?”


    肖玲一邊留意前麵鍾老二的舉動,一邊吃力地應付著田適,她怕自己引起恐慌,把鍾老二這個變態激怒了,這一車的人就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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