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一跑開,一本小冊子從她身上掉落。


    “唉,同誌!你......”掉東西了。


    宣鴻鳴話沒說話,人已經沒影了。


    這女同誌跑得還真快,他隻好上前把小冊子撿起來,隻是當他身子一蹲,伸手之際,立即被小冊子翻開的那一麵小孩子衣服設計圖給吸引了住了。


    他怔怔地把小冊子撿起,已經忍不住翻看其他設計了,越看越驚訝,越看越多驚喜。


    直到最後,他幾乎激動得想跳起來。


    這不正是他們廠裏最缺的設計人才嗎?


    這等人才,最好挖到廠裏來。


    他已經急不及待地追上去。


    “不是我們弄髒的,你不能冤枉我們!”小軍站在鞋架上滿眼憤怒,急得眼眶都紅了,但卻倔強地不肯流淚。


    “你說不是你們就不是你們了?”梁飛雁大吼,指著小軍指責道,“好啊,果然是有爹生沒娘教的兔崽子,好的不學,專門學人家撒謊,農村來的孩子就是壞,自己本來就髒,弄髒了貨物,還不肯承認?行,你要是不認,我可要報警了!”


    小軍一聽到警察,有點發怵,也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從小在老家,就被周邊的人灌輸被警察抓要吃槍子的思想,心中下意識有些怕。


    還有,如果這次說不清,會不會連累自己的哥哥?


    他人太小,不知道如何處理,有些慌亂。


    “夠了,你這同誌怎麽迴事,有事兒說事兒,有你這麽汙辱人的嗎?”張大爺已經顧不上頭暈,顫巍巍地站起來,指著梁飛雁說道。


    “同誌,你沒有證據,可不興這麽冤枉人的!”肖宜嵐這時候開口,可惜聲音怯怯的,沒什麽底氣。


    這是她在見到張大爺他們後,第二次開口。


    原來,她剛去上廁所了,所以離開了宣鴻鳴身邊,迴來找人的時候剛好碰到張大爺和小軍,禮貌上還是過來打聲招唿。


    怎知,她剛一走過來,就見麵前這位售貨員拿著一雙裏麵被弄髒的鞋子過來讓張大爺他們賠錢。


    小軍他們不肯承認,梁飛雁就開始開罵了,扯著他們爺孫倆兒不讓他們走。


    梁飛雁睨了她一眼,眼神從她這邊再掃向張大爺和小軍方向,眼底的鄙夷讓肖宜嵐非常不舒服,同時心底愈發不願意與張大爺和小軍扯在一塊。


    看著他們兩人身上洗舊的衣服,顯然與自己這身光鮮的打扮不是一個層次。


    她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下腳,想與他們拉開距離。


    “你是和他們一夥兒的,當然幫著他們說話啦!”梁飛雁張著大嘴繼續輸出,“你剛過來,你怎麽知道他們沒有弄髒我的鞋?”


    梁飛雁露出得逞的笑容,剛剛她發現時,已經知道這雙鞋子怎麽迴事了,這才想起昨天她娘家大嫂帶著侄子過來,侄子淘氣,在她這兒東翻西翻的,那雙腳黑黑的,又不愛幹淨,原來的球鞋裏頭都被他穿得黑唿唿了,都快上漿了,她那大嫂也不管。


    她隻顧著跟她大嫂聊天,沒注意到自家侄子幹的好事。


    剛剛才發現,眼睛一轉,就想把這個鍋推給這對窮鬼,要不然,被領導發現了,她要照價賠償,雖然員工可以打折,但也不少錢,她可不想賠錢。


    反正,看他們這副窮酸樣,隻要自己咬死是他們做的,他們叫破喉嚨也沒人相信。


    麵前這位稍微光鮮一點的小姑娘,真的一點兒也不頂事兒,自己強硬一點,她就像隻鵪鶉一樣站一邊去了。


    再說,她也沒證據證明她說的是假的。


    嗬嗬,看來,這事兒就成了。


    “她放屁,我剛想試穿呢,她都不給,我連自己的鞋子都沒脫,怎麽把她的鞋子弄髒?”小軍急得快哭了,他眼睛轉過來看著肖宜嵐,“宜嵐姐姐,我沒弄髒鞋子!”


    此刻的小軍,終於有了一絲孩子的脆弱和無助,他眼中甚至還有一絲對肖宜嵐的依賴。


    因為,在他的意識中,肖宜嵐即將成為他的嫂子了,理應會給他撐腰的,再則,她可是一名大學生,文化高,有見識,威風得很,應該能幫他應付麵前這個潑婦。


    而且,她今天穿得就跟城裏人一樣,怎麽著,這裏的售貨員也不會像對待他們一般對待她的。


    怎麽也得講點道理吧。


    可惜,他的期望落空了。


    肖宜嵐的確是考上大學的農村人,但根深蒂固的自卑讓她哪怕穿著光鮮也不敢公然跟這裏的人叫板。


    她眼神閃爍著,躲避著小軍看過來的目光,嗡聲嗡氣訥訥道,“我剛不在場,我......”


    “她也說了,她自己當時不在場,”梁飛雁鬆了一口氣,鄙夷地瞅了眼這個怯懦的姑娘,“你們可別想著走開,我這就叫人把經理叫來!”


    她轉身讓旁邊櫃台的同事幫忙找經理,然後轉過頭盯著這幾人。


    張大爺臉色發黑,失望地看了眼肖宜嵐,見她一直低著頭裝鴕鳥,然後轉過頭,坦蕩地說道,“哼,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把這個鍋扣在我爺孫倆兒身上!”


    “爺爺!”小軍向他身邊靠,但眼神一直恨恨地看著肖宜嵐。


    “小軍!”肖玲此時匆匆跑了過來,看到張大爺臉色不太好,“張大爺,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張大爺似乎有些心累,頭還有些暈,隻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姐姐!”小軍剛想叫嫂子,但轉眼見到肖宜嵐這個正牌未來嫂子在場,隨即改了口。


    肖玲聞聲挑了挑眉,但也沒問他為何改口,扶著張大爺往沙發上坐。


    抬頭看了一圈在場的人,見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在,還有一個兇神惡煞的售貨員,隻好先搞清楚狀況。


    “怎麽迴事?”


    小軍見終於有人給他們出頭了,吸著鼻子把事情說了一遍。


    期間,宣鴻鳴也趕了上來,聽著小軍口述的事情,走到肖宜嵐身旁。


    “宣經理!”肖宜嵐見到他,莫名有些心慌,雙眼不由自主地向張大爺那邊瞟過去。


    宣鴻鳴隻跟她點了點頭,然後就安靜地在一邊聽著小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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