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聽得懂他說的話嗎?”小軍開口。


    “嫂子她是猜的,我也大概能猜得到他說什麽,我們今天早上就遇到過他。”小家夥自告奮勇地為肖玲代言。


    顧凡塵看了過來,看著眉眼淡然的肖玲,壓下心中疑惑。


    他怎麽總覺得肖玲是聽得懂那孩子說什麽的呢。


    “喂,老韓,飯盒我已經洗好拿過去了,但沒看到嫂子和小天他們,隻有顧連長家的餘嫂子。”


    宋建舒飯後拿餐盒去洗,完了就拿去張健生那兒還,完美地與小家夥錯過。


    所以,他並不知道小家夥來過。


    他進門就見韓越站在窗邊,手裏拿著一隻的小布偶,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窗外。


    他走近一看,“嘿,你哪兒來的小玩偶,這模樣還挺逗趣的,咦......”他餘光掃向住院大樓外的花園,忽見那幾個熟悉的人影,“那不是嫂子嗎?還有小天,小軍也在,怎麽那顧營長也在?”


    頓時察覺身側一股寒氣襲來,粗線條的他這才知道自己多嘴。


    人家站在窗邊這麽久,能沒看見?


    還用得著你來說,嫌自己日子過得太順了?


    他猛然噤了聲,偷偷瞥了瞥沉默的某人。


    說實在的,他粗人一個,不像杜遠擎心思細密,但也知道韓越這次醒來有點不一樣,哪兒不一樣,他倒說不上來。


    但起碼他知道他對嫂子的態度就不一樣了。


    不過,這或許是短時間內的異常罷了,畢竟他還剛醒,人家嫂子怎麽說,也不離不棄地照顧他這麽久。


    哪怕不能把她當妻子一樣更加疼惜,也要把她當作一個出手幫助過他的恩人來對待吧。


    所以對她好點兒,那是應該的。


    而兩人的感情麽,他母胎單身了二十多年,沒有任何經驗借鑒,真的有些看不懂。


    韓越轉身沒理他,慢慢走迴病床。


    “喂,你慢點兒!”宋建舒走上來扶他,腦子裏正想著怎麽轉移話題,低頭正看到他手中的布偶,正好看到布偶臉上的表情,驚了。


    “喲,這布偶的表情也太傳神了,老韓,你有沒有發現這布偶那小表情跟你一模一樣?”


    韓越嘴抽了抽,白了這家夥一眼,“小天送我的!”


    也是肖玲做的。


    原來,肖玲之前在家閑來無事,就想著用一些布頭給小家夥做一些玩具,就給他縫了個跟他很像的q版卡通布偶。


    眼睛大大的,小嘴笑起來露出幾顆牙齒,連最近掉了一顆牙的缺口也弄上去,看著可愛又傳神。


    小家夥喜歡得不得了,去哪兒都帶著。


    後來他又嚷著讓她再做一個哥哥的和她的布偶,說要一家團聚。


    看著他天真爛漫,眼中充滿對生活的期待,這點小小的要求,肖玲怎會忍心駁了他的意。


    到最後,她到底還是多做了兩個。


    她自己那個被要求把臉上那條疤給弄掉,臉上要幹幹淨淨的,表情也是笑眯眯的,眼睛彎成兩條月牙,小家夥很滿意。


    到韓越的布偶,肖玲把他做得也很傳神,兩眼圓圓的一瞪,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非常嚴肅,看著奶兇奶兇的小布偶,小家夥愛不釋手。


    三個布偶照單全收,全進了他的兜裏寶貝著。


    讓肖玲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把三隻布偶全都送給韓越。


    小家夥單純地心疼自家哥哥,覺得他受傷難受,把布偶送給他,就當作他們都一直陪在他身邊,讓他不要怕打針,吃藥。


    當韓越收到這三隻布偶時,心裏又柔和又感動,鐵錚錚的漢子竟然想哭。


    想到自己鮮少在家陪他,心中更加愧疚,再想到家中那個女人時,他不明白為何心總是酸酸脹脹的,現在隻要聽到她的一些消息,自己都非常敏感。


    似乎想多聽聽她最近的動向,做了什麽,去了哪裏之如此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做得也太可愛了吧,”宋建舒趁他一個不留神,把布偶搶了去,把布偶放在他臉旁,兩邊看了看,“嘖嘖嘖,誰做的?能把你這臭臭的表情做得如此生動,佩服佩服!”


    末了,他又嬉皮笑臉地補充一句,“你讓小天找人也給我做一個?”


    再做一個?一家三口多了一個外人?


    韓越的臉當即沉了下來,伸手一撈,把布偶搶了迴來。


    “你問他去!”找時間讓小天隨便找個借口把他給拒絕。


    “切,小氣!”宋建舒撇了撇嘴。


    當西山落霞火燒雲之時,肖玲才帶著已經趴在她身上睡熟的小家夥從警察局迴到家。


    之後幾乎一個星期,她都在忙著跟丁海賣鹵肉和找鋪麵的事情中去,而韓越那邊,她專門給他請了個護工照顧,隻是偶爾去送過幾次湯。


    每次都是匆匆地來,匆匆地去,再加上韓越沉悶的性子,隻要肖玲不說話,他們倆兒可以一直安靜地待到肖玲離開。


    去醫院時,她還專門找岑嘉瑩,讓她有空幫忙多去韓越那裏走動走動,美其名曰醫院裏與他處得來的朋友不多,怕他無聊,才拜托她的。


    岑嘉瑩乍一聽,以為自己聽錯,但對上肖玲坦蕩清澈的眼神時,她又以為自己是不是想歪了。


    到最後還是耐不住她誠懇的目光答應下來了。


    看著心思單純又善良的姑娘,肖玲一萬次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隻是,為何自己的心像被針紮的痛,每次一聯想到這兩人獨處的時候那溫馨美好的畫麵,她眼睛就會發酸。


    她歸咎於最近自己太累了,睡眠不夠才這樣的。


    一通安排下來之後,肖玲來醫院的機率更少了,有時候做好湯也是趁著宋建舒或杜遠擎他們倆兒閑下來的空檔,讓他們幫忙送過去。


    她把每天都安排得滿滿的,幾乎每天都累得沾床就睡。


    但她卻覺得異常滿足,姐隻靠自己,也能把生活過得很充實。


    充實得不用想男人了!


    就這樣過去八天,她都紮進自己對未來事業的藍圖裏。


    她不知道,關於韓越與她將要離婚的消息竟不徑而走,除了傳遍部隊以外,家屬大院裏每個人拿這件事當茶餘飯後的話題。


    再後來,見她每天早出晚歸,更有人不知哪兒來的消息說她不顧重傷的韓越,把他一個人單獨留在醫院沒人照顧。


    因此,她惡毒自私的壞名聲不期然傳遍大院每個角落。


    而另一邊,徐芳芳幾乎每天往醫院送湯送飯看望韓越的事也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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