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完了,糧食也分完了,村子裏是已經閑下來了,隊裏也開始組織去修路挖渠的事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


    家裏冬天的衣服棉被秋收的時候就被找出來了,陽光好的時候蘇母都拿出去曬過了,曬的蓬蓬的。


    葉瑤和小肉包上學的上學,野的天天要出去玩的出去玩,這會兒都已經穿上了薄層小棉襖,精神的。


    女孩穿衣服仔細,葉瑤的衣服是去年做的,但看著跟新的似的,帶著蘇嬌給織的毛線帽子,這讓小丫頭一下子就成了班裏最靚的仔。


    同學們都羨慕的不行,當初因為搶小人書欺負蘇嬌愣子也是,當初知道蘇嬌教他,怕的不行,這麽長時間了卻看著蘇嬌對他跟其他同學並沒有什麽不同,也就把擔心咽迴肚子裏了。


    隻剩下羨慕了,羨慕為什麽蘇嬌不是他的嫂嫂,那樣他也能每年都有新衣服穿了。


    但沒關係,他沒有嫂子,但是有疼他的奶奶。


    愣子放學迴到家裏,把碎布頭做的書包往炕上一扔,就鼓著嘴不吭聲。


    愣子奶奶香花大嬸隻生了一個兒子,其他幾個都是閨女,已經嫁出去了。


    愣子娘也隻生了愣子一個兒子,下麵的兩胎都是女兒,這樣愣子更是成為香花大嬸唯一的寶疙瘩,注意力時刻都在愣子身上。


    愣子一鼓嘴,香花大嬸立馬就注意到了。


    “乖孫,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


    “奶奶,我也想要新衣服穿,葉瑤她今天穿了新衣服,特別好看,我也想要,我的衣服都舊了,我不想去上學了,太丟人了。”


    愣子這話算是直接戳到了香花大嬸的命門上了。


    香花大嬸隻有一個孫子,在村子裏都抬不起頭的,她一門心思的就是以後愣子有大出息,她就可以狠狠的揚眉吐氣一迴。


    愣子說不讀書,這不是要她命麽。


    香花大嬸連忙安撫道:“乖孫,你可要好好學習,哪能不去上學,多讀書,將來考個工農兵大學找個好工作,娶個好媳婦啊。


    帶等等,等臘月發了布票奶奶就給你做新衣服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現在穿,要不然我就不去上學了。”


    “好好好,衣服奶奶給你想辦法噢,肯定過幾天讓我乖孫穿上新衣服。”


    達到目的的愣子開心了,一口一個奶奶真好把香花大嬸哄的心花怒放。


    香花大嬸答應了孫子,轉頭就開始滿村子借布票。


    這會兒青黃不接的,去年年底發的布票大家夥早就用了,新的布票要年底才發呢,問了幾家有交情的都沒有。


    一路問到了菊英大嬸家裏,聽到菊英大嬸說沒有,香花大嬸犯起了愁。


    她家小孫子的脾氣她可不要太了解,要是告訴他借不到布票,能把家裏的房頂都掀了。


    菊英大嬸看到她的表情眼珠子滴裏咕嚕轉。


    “嫂子,我家雖然沒有布票,但我知道誰家有布,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借了。”


    香花大嬸聞言一喜,“誰家有?我這就去借。”


    “也不是旁人,就是鳳珍家蘇嬌丫頭唄,秋收前她跟那兩個跟她關係好的知青一塊去城裏了,迴來的時候抱著一匹布呢,估計又是她那個在縣城紡織廠的同學在廠裏幫她換的瑕疵布。


    前幾天鐵柱娘看見那個成知青和程知青還有守財媳婦去她家裏玩,迴家的時候每人手裏都拿著一塊布呢


    不用說,肯定是蘇嬌丫頭借給她們的。”


    菊英大嬸越說越羨慕嫉妒,自己怎麽就在縣城沒個當紡織廠工人的親戚朋友。


    香花大嬸聽到蘇嬌的名字笑臉立馬垮了下去,她可沒忘了被蘇嬌訛了兩塊錢的事,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蘇嬌那丫頭的還是算了,我們倆可不對付,去了她也不可能借,鬧個沒臉的也是我,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菊英大嬸早就盯上了蘇嬌的布,一直也想去借,但是知道蘇嬌不會借給自己,看著香花大嬸這送上門在合作夥伴怎麽可能放她走。


    “嫂子,你聽我說,我之前偷偷打聽過了。


    蘇嬌她這匹布她沒借給她兩個嫂子,咱可以在有祿媳婦和有軍媳婦那裏想辦法。


    讓她倆去借,咱跟著一塊去,她總不能下兩個嫂子的麵子吧。


    而且這會兒鳳珍兩口子應該還在蘇嬌家裏呢,咱們倆可以現在去找有祿媳婦和有軍媳婦。”


    香花大嬸聽著有戲,高興道:“是啊,我跟有祿媳婦和有軍媳婦可沒有過不愉快,走走走,趁現在鳳珍不在家,咱趕緊去問問,要是成了有她兩個兒媳婦帶頭,鳳珍也說不了什麽了。”


    兩人的算盤打的叮當響,邊商量著怎麽說動蘇大嫂和蘇三嫂去借布邊往蘇家走。


    蘇嬌可不知道她正在被被算計,她正在炕上擺弄王甜甜幫她買的瑕疵布呢。


    前兩天她把小肉包和葉瑤的厚棉衣棉褲拿出來比劃了一下,兩個小家夥的棉褲有短了,而且小皮猴小肉包褲子的膝蓋和屁股位置都磨的岌岌可危,都快要“露餡”了。


    她得給兩個小的重新做褲子。


    家裏其他人的衣服都夠穿,冬天也不上工,衣服也磨損的也不嚴重,也沒那麽缺,她就把布賣了些給程蘭吳小琴和成青衫。


    秋收時候她不讓蘇母下地幫忙,蘇母除了給做飯,也就是把家裏舊衣服的棉花拍了拍又給她搗鼓了套小棉襖。


    現在手裏也還剩下大半匹。


    小肉包看她擺弄布,開心的往布上蹦,嘴裏還一個勁的喊,“新衣服,新衣服。”


    蘇母怕他被針紮著,心驚膽戰的一把把他撈到懷裏。


    “小屁孩,就知道新衣服,你都多少衣服了還天天新衣服。”


    蘇嬌放下手裏的針線,捏他的小鼻子。


    小肉包也不惱,咯咯笑著露出小米牙,“給娘做新衣服,姥姥做新衣服,姑姑做新衣服。”


    “哎呦,我大孫,真孝順,還知道給姥姥做新衣服呢。”


    蘇母聽到小肉包的話,那可真跟吃了蜜似的。


    在做作業的葉瑤也是滿臉的感動,扭頭親親安安的小臉,“安安真乖,謝謝安安。”


    蘇嬌一臉無語,這小嘴叭叭的可真會說:“安安,你可真識時務啊,變得夠快的啊,這小嘴,這麽點就這麽會哄人,以後長大了可不用愁你找對象了。”


    小肉包坐在蘇母懷裏搖頭晃腦的直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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