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一愣,而後笑出聲,語氣一沉,「朝廷?軍師,說話可得有證據?」


    「什麽證據?」軍師兩手輕甩,理直衣袖,將雙手放在腿上,十分無害,「沒有朝廷聖旨,難道將軍還敢出兵不成?還是監司……」輕笑,「多想了些什麽?」


    狗屁不敢!就他才敢!薛沉緩解氣氛笑了兩聲,「怪不得大家都說,有柳淮的呂鉞釗,才是大齊第一戰神。」陰陽怪氣得厲害。


    呂鉞釗盯著杯子,昏昏欲睡,顯然心思不在這兒。


    薛沉辣眼睛般別開眼,他算是明白了,呂鉞釗能安心打仗,這柳淮可出了大力氣,不然在就被人陰死了。


    呂家不愧曾是齊國第一武將之家,哪怕人幾乎都戰死了,快死絕了,還是能有如此忠心的謀士,難怪朝廷忌憚。


    薛沉也沒了再試探的心思,也沒再掛著虛偽的笑,正色道,「火藥的事瞞不住,嶺南再是山路崎嶇難走,憑緊急程度,軍師覺得能用多久時間?」


    就是打瞌睡的呂鉞釗也暫停了小雞啄米的腦袋。


    「隻要呂將軍願意,加上將軍手中的火藥,廣南西路,甚至是嶺南,完全可以揭竿而起。」


    !


    柳淮和呂鉞釗都有些驚訝了,這……這是爭相造反?


    不過柳淮也暗中鬆了口氣,薛沉估計是以為火藥是他們自己研製的吧?甚至會聯想到呂家的底蘊,不然,不可能這樣直接邀請他們。


    柳淮尷尬一笑,「監司您這是……」


    「我沒說笑,」薛沉淡定至極,「朝廷還是朝廷嗎?先帝平庸,收歸兵權卻也勉強算有底數,我原先想著,太子是個年少有血性的,上位後或許還能改改局麵,徹底解決邊疆之患。」


    「可是太子沒了,到頭來,風花雪月的八皇子繼位,文官之流把控朝堂!容不下武將倒也就罷了,可竟然將主意打到了通敵叛國之上!」


    薛沉說的是鏗鏘有力,義憤填膺,柳淮隱晦地打量了一番,竟然不像是裝出來了的,強啊。


    「如此這般?幾時能收復失地,重振大國威嚴,護佑黎民百姓?!就憑他一個隻取一瓢飲的書生皇帝?」


    薛沉看向呂鉞釗,「西路文官,皆歸順於我,經此一役,不出意外,朝廷必會令你迴京修養,至於是中途遇刺,還是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軍覺得,會是哪一個?」


    「恐怕也不是莫須有,火藥秘方自前朝被滅,一直未被完全復原,要是說將軍私探朝廷機要,意圖謀反,貌似也是合理的,軍師,你說呢?」


    「屆時,將軍舉旗而反,隻要是有血性的將領,早就被朝廷氣得憋屈,我想沒人會對將軍舉兵相向,將軍若是與我合作,西路,甚至是嶺南,將會穩如磐石,到時,出兵滅寇,豈非輕而易舉?何至於受朝廷的氣?」


    「監司不怕我們對您動手?」


    薛沉爽快一笑,心下開懷,這是對造反沒有牴觸啊,「將軍所願,難道不是收復失地?燕雲十六州,還等著將軍。」


    「將軍一心護國,軍師有經天緯地之才,可你們卻也不適合為君,我說的,軍師想必比我更清楚,軍師聰慧,有你權衡著,將軍不會亂來。」


    「監司說笑了,在下冒昧問一句,」柳淮眼神犀利,「監司覺得,您就有為君之能?」


    薛沉笑意一頓,隨即自嘲搖頭,「我也不瞞軍師,我所圖並非天下之主,我隻想驅除蠻夷,隻望著有一天,邊疆百姓,不再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薛沉目光如炬,「我心知呂將軍和軍師,都是人中龍鳳,不求兩位輔佐我,我隻要和兩位合作。西路文武一心,朝廷也奈何不得。」


    薛沉看著呂鉞釗,「最主要的是,呂將軍,不能死在內鬥,你一死,武將心寒,蠻夷不懼,邊疆必亂!」


    「說句私心的,我與蠻夷有仇,畢生所願,就是報仇。」


    「薛監司,」柳淮語重心長,「就算西路文武一心,朝廷再這樣下去,西路抗敵,北部呢?天下遲早要亂。」


    薛監司苦澀道,「我何嚐不知,但呂將軍不死,加上火藥餘威,蠻夷終歸會暫且忌憚著,我們能多點時間休養生息。」


    薛沉舉杯拱手,「以後若有明主,爾等盡管離我而去,我隻求在這期間,能多多剷除蠻夷,有一個算一個!」


    「哪有什麽明主……」柳淮裝模作樣搖頭苦笑。


    柳淮舉杯,以茶代酒,「那就,有勞薛監司了。」正好,先將海南這大後方,給保住了。


    「哈哈哈哈哈,軍師爽快!」


    呂鉞釗望著軍師,眼神帶有疑惑和遲疑,軍師含笑點頭。


    呂鉞釗心下一個激靈,這笑!這是坑人!當下用左手倒了一杯白開水,「以水代酒,監司,剿滅敵寇,合作愉快!」


    三人愉快地用完了接下來的餐,除了養傷的呂將軍,一臉眼饞。


    「海南知府盛徇文,這兩年將海南治理得不錯,」酒足飯飽,薛監司和軍師商量著,「光是一個新品種萬寧稻,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隻可惜,盛徇文先是純臣,後又和皇家綁在一起。」


    「軍師,西路起義,海南就在後方,我們還得多加防備。」


    呂鉞釗眼皮一跳,和皇家綁在一起?呢,一個駙馬就想綁在一起,估計盛家接到聖旨時慪得要死!


    柳淮若有所思,沉吟道,「新帝一直沒召盛徇文迴京,好友公孫也死得不明不白,未必不可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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