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了之後,不到30分鍾,沈不遇就來了。


    雲崖正要感歎一句“真快”。


    沈不遇就先打斷了她的話:“別亂想。”


    他笑容裏,溫和得讓人有些背後發涼。


    .


    時隔多日,三個人又重新坐在了一起。


    沒有燒烤,隻有機器人剛剛從烤箱裏端出來的芝士蛋糕,還有放在冰桶裏的啤酒。


    三個人坐在一樓的客廳裏,互相之間,有些氣氛凝重。


    .


    “要放點音樂嗎?”雲崖問。


    沈不遇就指了指那部古董唱片機,說:“就那個吧,來一首莫紮特。”


    雲崖直接給他放了《加州旅館》。


    夏川澤不讚同聽唱片機,他要聽重低音音樂。


    被雲崖一腳踢開在一旁礙事的他。


    音樂一放,前奏一響起。


    雲崖轉過身來,她微微一笑,就對著沈不遇和夏川澤道:“今天我們就坦誠點吧,你們老實告訴我,係統是不是給你們下了任務,要求殺了我?”


    .


    這話一出。


    一瞬如石入大海,一滴聲音都聽不見。


    沈不遇和夏川澤都同時沉默了。


    他們明明沒有對視一眼,卻又在同時默契得不得了。


    雲崖就明白了。


    “那就是真的了。”她道:“是為什麽?”


    .


    為什麽,突然之間,係統指名道姓的要殺了她?


    .


    “是我會對這個神經係統又威脅?”雲崖問。


    “還是這個狗逼係統特別討厭我?”雲崖又問。


    她明明笑容一直在唇邊,明明語氣一直柔和的平靜的。


    可是卻讓他們兩人無端覺得,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


    如果是以前,沈不遇可能會說點什麽。


    可是現在他很難說得出來,他要該怎麽解釋,他記憶中,依然存在著的那段感情,要怎麽處理才好。


    他也沒辦法直視著雲崖,看得久了,他也總會有種錯覺,仿佛他和她,還停留在前男女朋友的關係裏,她還會肆意的吻他,而他也可以用親密的姿勢擁抱她,迴應她,聽她的唿吸,感受她的溫度。


    可是,現在,全都不行了。


    沈不遇想碰一下她都不行了。


    得忍著了。


    .


    沈不遇此刻的隱忍和眼中的壓抑,一邊的夏川澤沒看清,可是雲崖卻看得見。


    她在看見他不自然捏住又鬆開的手掌時,腦中同樣也閃過了那些難以形容的繾綣的畫麵。


    她頓了頓,然後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冰涼的水入口,她再看沈不遇,眼裏隻是一片清冷。


    .


    “沒有原因。”夏川澤說話了:“這次係統什麽都不肯說。”


    他忍不住踢了一腳茶幾,罵了句:“狗屎係統。”


    然後是一連串的又是會被和諧的髒話。


    這次沒有係統的屏蔽,雲崖聽完了他的髒話,她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之前原來你是這樣罵我的嗎?”


    “什麽?”夏川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20級時候,打的那個山寨女大王boss啊。”雖然現在不合時宜,但雲崖還是笑了出來:“你當時一頓輸出250的時候,不是還罵了我很久來著?”


    夏川澤一下子哽住了。


    而後,臉一下子青了。


    “......係統屏蔽了。”夏川澤突然有些唿吸不順暢的感覺,他扭過了頭沒看雲崖,才道:“反正係統屏蔽了,你什麽都聽不到。”


    說完,他自己立馬猛灌了幾口啤酒。


    脾氣還是這麽不好。


    雲崖笑著,喝了第二口水。


    她看了眼沈不遇。


    .


    “我找不到陸東隅。”雲崖問:“你們有試過找他嗎?”


    “嗯?”夏川澤一臉的“老子管他是誰”的迷茫。


    而沈不遇則拿出一支煙來,他把煙咬在嘴裏,讓機器人過來點燃了煙。


    然後他才道:“我不相信這個人。”


    “所以?”


    “所以我一點都不想找他。”沈不遇無謂的笑了笑:“不過那個家夥,肯定會藏在某個角落,不知又在搗鼓什麽。”


    “你是說真的那個,還是假的那個?”雲崖道。


    “有區別嗎?”沈不遇抽了一口煙,煙不過肺,他整個人放鬆在沙發上,煙霧裏,看雲崖的臉也是朦朧,他突然間很嫌棄夏川澤在這裏。


    雲崖喝了第三口水。


    她放下了水杯,沉默了一會,接著向電梯的方向走過去。


    她道:“我自己先想一想。”


    夏川澤“誒 ”了一聲,在後麵叫她。


    她隻一句:“吵死了,別管我。”


    說完,電梯就到,她進了電梯按了3層,電梯門關時,她看了一眼沈不遇。


    .


    沈不遇意會。


    他起身,拍了拍夏川澤。


    夏川澤的臉上忽而顯出幾分不甘心來,他抬頭,看住了沈不遇。


    “她看你做什麽?”夏川澤冷聲道。


    “別這個樣子啊,朋友。”沈不遇道:“不清楚的,還以為你這是在吃醋啊。”


    “嗬。”夏川澤冷笑了下。


    “廢話就不多說了。”沈不遇突然道:“你還有多長時間。”


    夏川澤一頓,他不答反問:“你的呢。”


    “差不多,34小時吧。”沈不遇說。


    夏川澤看了下懸浮在半空的倒地時投影。


    “我也是。”夏川澤道。


    .


    還有34小時15分。


    雲崖在心裏算著時間。


    他們兩個人,都接了係統的任務,都是要在倒地時之前,殺了她。


    她不知道如果任務沒完成,他們會怎麽樣。


    是重新開始?


    還是至極被廢棄掉?


    .


    雲崖始終沒想清楚。


    為什麽偏偏是她。


    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她是“女主”?


    女主?


    ......女主?


    .


    雲崖正要覺得荒謬。


    倏然之間,她腦中如炸雷般跳出了一個念頭。


    那是她曾有過懷疑但最終又放棄的念頭。


    是陸東隅!


    如果說她打從一開始,遇見的那個陸東隅,也是假的呢?


    在浮玉城中時,她遇見了那個一開始失去記憶後麵才迴想起來一切的陸東隅,她那時候,因為知道的不多,所以一直不曾懷疑過他。


    可是後來呢,後來她發現了那麽多複製品的秘密,為什麽最終還是沒有懷疑到他?


    為什麽?


    因為那台電腦。


    那台,唯一和現實世界有所聯係的電腦。


    .


    如果......


    如果那台電腦,從一開始,就是虛構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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