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伸出雙手想要挽留所有正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帶有她美好迴憶的一切,可劇烈掙紮換來的隻是齊思源越來越緊的趾骨。


    黎玥迴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旁觀著一切的齊思源,他總是這樣,說一不二、以自己為尊,既不同情弱者,也不憐惜美好,他的世界無黑無白、無情無性,隻有灰色的理性、冷靜、殘酷、直接。


    一股莫名的情緒,包含著失望、憤恨、後悔等等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化成了黎玥這心碎的一眼。


    齊思源從始至終都隻是單方麵鎖住黎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何種心理,他迴避著黎玥的目光,一眼都沒看向她,任她如何反抗、如何掙紮,齊思源全都不在乎,統統一概接受。


    可赤紅囂張的火焰可以燒實物、也可以灼燒人的靈魂,對這過往的卑劣記憶卻是束手無策,燒不毀過往的所有迴憶,照不亮齊思源內心深處的陰影,也救贖不了齊思源悲傷空洞的心。


    火焰和眼前的黑色記憶就像是二個空間的事物,在某一個時間重合,在齊思源眼前,卻還是彼此獨立的部分,互不幹擾、互不侵犯。


    自始至終真正被影響到的隻有悲傷到忘記言語的齊思源和錯把黑暗當光明的黎玥。


    “黎玥,”齊思源默了許久,終於開了口,聲音嘶啞卻哀傷,“我輸了。”


    在與往昔迴憶的鬥爭中,他輸得徹底。


    聽了齊思源的話,黎玥的頭腦也逐漸清明起來,停止了無謂的掙紮,抱著齊思源的手臂,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兩個人,就像箍在一起的搭扣,被鑲嵌在一起,也沒人意識到此時彼此的奇怪姿勢。


    黎玥利落地離開齊思源鬆開的手臂,整理好衣服,平靜了情緒,才去迴想剛剛發生的事。


    “我們這是中邪了?”黎玥半是猜忌半是肯定地詢問道。


    “應該是不同的異能作用到了一起,”齊思源從旁邊的草坪上扣了一塊泥土,簡單摸索一下,泥土塊也不會有碎屑掉落,仍是完整的一塊,“你看到的是假的,我看到的也是。”


    “他們可以讓我們看到過去,”黎玥眉頭微皺,“如果不是你那句話,我現在肯定還沉迷其中。”


    齊思源沒有迴應黎玥的失落,隻是微微翹起了嘴角,在黎玥低下頭的瞬間。


    “走吧。”齊思源語氣平靜地說道。


    兩個人沿著目標路線繼續前進,這一路上雜草叢生、河流幹涸,長椅破舊、上麵肉眼可見的積了一層灰,什麽自然風景區都隻是表象,隱藏著內裏的荒涼破敗。


    “你是怎麽出來的?”走的時間長了,黎玥無聊地問道。


    “因為你們離開了。”齊思源平靜地迴答道。


    “你怎麽知道?”


    “我給你的那個火機還在身上嗎?”


    “當然。”黎玥攤開手掌,那枚銀色打火機乖巧地躺在黎玥掌心。


    齊思源瞥了一眼打火機,微微笑道,“收好了,別弄丟了。”


    黎玥抿了抿唇,收了火機放迴口袋。


    走出破敗的公園,佇立在二人麵前的是鱗次櫛比的龐大建築群。


    “真沒想到,”望著眼前的鋼鐵水泥森林,齊思源恍惚中有了身處a區的感覺,便不禁感歎道,“d區還有這種地方?a區派來的人都是廢物吧!”


    黎玥也跟齊思源一樣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吃驚,一直以為最為落後的、不被主流接納的d區,卻是要比c區還要更加現代。


    “你對此也一概不知?”齊思源問道。


    黎玥疑惑地望著齊思源的側臉,不解地搖頭否認,“不知道。”


    “哼!”齊思源冷哼一聲,嘲諷道,“藏得夠深的。”


    “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黎玥密切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從我們進來之後,就隻遇到了一次阻攔。”


    齊思源聽聞眉頭皺緊,仔細咀嚼著黎玥的話。


    “從那之後都很順利,順利的有點可疑。”齊思源附和道。


    “我們最好能找一個出其不意的入口進去,誰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在等著我們?”黎玥提議道。


    “說得沒錯。”齊思源附和道。


    齊思源打開m40留給他們的定位器。


    可是定位器上隻有幾人的位置標記,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經過齊思源一番摸索,得出結論,這個定位器的功能還是有限。


    “沒有嗎?”黎玥問道。


    “沒有。”


    齊思源收迴定位器,望著眼前猶如鋼鐵巨獸般龐大的建築,目光深沉。


    可就在二人一籌莫展時,麵前的巨獸主動向二人張開了血盆巨口,一幅請君入甕的歡迎姿態。


    望著突然自動打開的大門,黎玥和齊思源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的震驚。


    “他們看來已經做好準備了。”黎玥輕歎一聲說道。


    “如果不稱了他們的好意,這出戲該多無趣啊!”齊思源感歎道。


    可直接闖進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星兒和馮項救出來。


    黎玥想到很多,但她也無法把齊思源單獨留下,一時間隻得左右為難。


    “如果實在擔心,你就先找別的出口把他們救出來。”齊思源看出了黎玥的糾結,提出了貼合黎玥心意的建議。


    “那你呢?”黎玥著急地反問道。


    “我?”被問到的齊思源手指指向自己,笑著迴答黎玥,“我去看看他們耍什麽把戲。”


    齊思源說完就立馬把定位器塞到黎玥手裏,輕笑著囑咐道,“你要自己救人了,可要加油啊!”


    黎玥目光複雜地看著輕鬆愜意的齊思源,此時的他開朗積極、躍躍欲試,就像摩拳擦掌地期待第二天學校組織的春遊的小孩子。


    黎玥也不願意自己總是產生過度悲觀的想法,影響齊思源從過往迴憶中恢複的好興致。


    她點點頭,將定位器緊緊攥在手裏。


    “那我們到時候還是在這裏匯合吧!”齊思源囑咐完最後一句,頭也不迴地大步流星地走向敞開的大門,留給黎玥一個還算稱得上瀟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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