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看見連合迴想往事後流露出的痛苦神色,輕聲安慰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那就走吧。”齊思源不等蹲著查看二人的反應,就徑直往前走。


    黎玥和連合對視一眼,紛紛站起身跟上齊思源的腳步。


    比較幸運的是,三人後來在路上再也沒碰到喪屍。


    黎玥看路上隨意丟棄著幾輛廢棄的摩托車,立即上前挑了兩輛還能撐著夠他們騎一段路的,齊思源雖然視力受損,但上了平坦的大路也沒有什麽需要躲避的障礙,大概率直行就可以,還有連合與其同乘指引,三個人加快速度返迴旅館。


    一路順利地到了離旅館不遠處的街道,齊思源駕駛著摩托車,不管不顧地加大馬力,在街邊瘋狂橫衝直撞。


    齊思源那輛摩托車本來就是街邊挑出來勉強能用的,連續撞了好幾個護欄和燈牌後已經破爛不堪,安穩坐在後麵的連合為了不讓自己摔下去,隻能牢牢抱住齊思源,可齊思源還是我行我素,根本不管來自後麵乘客的臨近瘋狂的歇斯底裏的提醒。


    “齊思源,齊思源,又撞了,又撞上了,你這是怎麽迴事?你又發病了?”


    自齊思源加速後,黎玥就被他們的摩托遠遠地甩在後麵。


    盡管黎玥對眼前齊思源的奇怪舉動完全是一頭霧水,根本毫無頭緒,她隻能盡量加速追趕,但她所駕駛的摩托車根本沒有齊思源那個好,為了安全起見,黎玥還是放棄了加速,就落在後麵能勉強看見二人的位置。


    連合勸說了齊思源半天,但仍由連合口幹舌燥,被刺激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齊思源還是我行我素,根本就是完全把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壓根沒往心裏去。


    見百般勸說統統打了水漂,連合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黎玥身上。


    趁著還沒完全甩開黎玥,連合轉頭衝著黎玥大聲喊叫,“快幫幫我!幫我勸勸他!”


    對於男人瀕臨崩潰的聲音,黎玥隱隱約約能聽見個大概,但她能力有限,隻要齊思源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黎玥也不會多事。


    廢舊的摩托車最終還是承受不了齊思源的摧殘,在旅館對麵的街口處徹底報廢。


    連合在無奈地想要跳車之前就被齊思源一巴掌推了下去,齊思源自己一個側身滾向街邊。


    黎玥姍姍來遲,把車瀟灑地停靠在路邊,就靜靜地看著仰倒在地、狼狽不堪的兩人,沒有動作也沒有出聲。


    “黎玥,你做什麽呢?快過來幫幫我。”連合一麵輕聲地唿喚黎玥,一邊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上半身,想要努力坐起來。


    黎玥這才慢悠悠地走過去,俯視著連合的目光還夾雜著幸災樂禍的意味。


    連合有些不悅地避開了黎玥伸過來的手,嘟著嘴,語氣透著隱隱的失落和不滿,“你在笑話我?”


    “嗯?我有嗎?”黎玥麵無表情地疑惑不解。


    “……”連合這下見識到了什麽才叫光速變臉,沒了理由,就乖乖地任憑黎玥將他扶起。


    黎玥扶著連合,也沒把一邊老老實實自己爬起來的齊思源忘了。


    “現在進去嗎?”黎玥迴頭向齊思源詢問。


    沒有立即得到迴答,齊思源就那麽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雙目放空,黎玥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摩托車撞碎的玻璃碴子和建築殘骸散落滿地,齊思源就靜靜站立其中,像放學後等著家長來接的小朋友。


    “你不要動!”黎玥大喝一聲,把根本沒領會到當下情況的連合嚇個半死。


    齊思源本來就一動不動,黎玥這話倒也不像是說給他聽的。


    黎玥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靈巧地避開地上的一片狼藉,緩慢卻堅定地靠近齊思源。


    連合焦急地伸出“爾康手”,但還沒等他提醒黎玥當心。


    旅館裏突然湧出一幫人來到街上。


    聽到外麵嘈雜聲響的方量等人早從窗戶看到齊思源在街上幹的好事,眾人便馬不停蹄地一齊從旅館出來。


    正好被黎玥那一句“你不要動”驚得根本不敢上前。


    黎玥頗為艱難才走到齊思源身邊,白皙的手輕輕托著齊思源的胳膊,溫柔細心的嗬護就像對待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黎玥扶著齊思源慢慢轉身,但齊思源就像毫無安全感的孩子依賴父母的溫度和氣息,在感覺到溫熱輕柔的觸碰後,大膽地摸索到了那隻纖細白淨的手掌,緊緊的十指相扣,仿佛不會有任何事物會將他們分離。


    黎玥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和反感,淺笑著默許了齊思源僭越的行為。


    涼夜站在眾人的第一排,是個極好的觀看位置,不過他現在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在窗口看到那一抹清麗端莊的倩影,那樣也就不會看到他人生的救贖者此時淺笑嫣然地牽著另一個男人。


    那是他都不曾擁有過的美麗笑容。


    全薇薇對黎玥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驚異不已,但她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涼夜的表情,她再也沒那個心情去猜忌黎玥跟齊思源兩個人怎麽這麽短時間就變得如此親密了。


    黎玥耐心地領著齊思源,黎玥走一步,齊思源絕對不會走上兩步。


    兩人準確地避開地上細碎的尖銳物,安全地來到眾人麵前。


    “他這是怎麽了?”方量緊盯著貌似根本不能視物、兩眼無光的齊思源,眉頭皺得像最深的溝壑。


    黎玥沒有立即迴答,隻是轉頭靜靜地看著垂著眼、滿臉迷茫神色的齊思源,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憐憫、同情、憐惜等等一切讓人浮想聯翩的曖昧情緒。


    “這……”鄭方從人群中艱難地硬擠出來,伸出止不住顫抖的手指指向齊思源,瞪大眼睛,音調顫抖得難以置信道,“齊先生這是……”


    “他……”黎玥強撐著自己,硬頂著眾人一雙雙執著地探求真相,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赤裸眼光,一字一句極其艱難地吐出現狀,“他看不見了。”


    仿佛一道驚雷當頭劈下,將眾人炸了個皮開肉綻,思考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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