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我可沒給你買棺材,想要養老還是找你的好孫子傅子驍去吧。”


    傅子驍早在老爺子病倒的時候哄騙著老爺子拿走了公司剩下的股份,錢一到手,傅子驍也不裝了,根本沒再來過老宅。


    老爺子氣喘籲籲的癱在床上,唿吸間仿佛漏了風的破風箱唿哧唿哧的。


    傅璟辭對他沒有任何同情,他垂眸從頸間摸出掛著戒指的項鏈:“忘了告訴你了,我結婚了,而且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


    “你有孩子?”


    老爺子瞪大著眼睛瞧他,滿臉不信,“宋姝寧願找個窮畫家也不願意跟你聯姻,我讓人一直監視著沈蕊,她根本就沒跟你發生過關係,你哪兒來的孩子?”


    傅璟辭嗤笑一聲:“你不配知道。”


    門關上的刹那,屋內傳來咆哮聲。


    “是沈沁!”


    “是不是沈沁?!”


    “傅璟辭你到底有多愛她,竟然為了她要與整個傅氏為敵!”


    傅璟辭腳步一頓,目光變得柔和:“多愛她?”


    他用指尖輕輕點碰著左胸腔,喃喃著,“她是我的心髒。”


    -


    出了傅家老宅,傅璟辭沒有迴別墅,而是漫無目的的開著車,等他迴過神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喬家門前。


    喬家和傅家不一樣,喬家是熱鬧的、溫暖的。


    傅璟辭想給薑沁發條消息,卻猛然想起自己根本沒有她的新聯係方式。


    心情躁鬱起來,他垂眸從兜裏摸出煙盒,敲出一根含進嘴裏,火光跳躍間,傅璟辭的眉眼寫滿疲憊。


    他下了車,微涼的夜風吹鼓起他的白襯衣,傅璟辭一絲不苟的發絲此時略顯淩亂但也為他平添一絲活氣兒。


    他沒有上前摁響門鈴,隻是靜靜的靠在車門邊一根根抽著盒子裏的煙。


    “老喬,你過來看,那人是不是傅家的孩子?”


    喬母站在窗邊,瞧見了院外的身影。


    喬父戴上眼鏡,眯眼打量:“哼,他來幹什麽?”


    喬母歎了口氣:“這孩子也可憐,爹不疼娘不愛的,跟著爺爺也是天天被算計,從沒感受過愛的孩子自然也就不會好好表達愛。”


    喬父伸手把窗簾拉上,眼不見心不煩:“那他就能欺負咱孩子了?沁沁欠他的?”


    “不會愛就好好學如何去愛,別來瞎折騰別人!”


    喬母搖了搖頭:“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還是別摻和了,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做決定。”


    樓上。


    趴在床上的朝朝正疑惑地看著電腦屏幕:“這個點了,壞蛋爸爸不在家也不在公司,他去哪兒了?”


    “該不會是幽會哪個野女人去了吧?!”


    窩在杳杳身邊的臭臭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喵喵叫著跑到了窗邊。


    兩小隻湊過來,一眼就看見了樓下的傅璟辭。


    朝朝驚訝的嘴巴呈‘o’形:“壞蛋爸爸怎麽來這兒了?”


    抱住臭臭的杳杳也稀奇:“那他怎麽不敲門進來?”


    “舅舅們肯定不會給他開門的。”朝朝目不轉睛的盯著樓下身影,“要不我出去看看?”


    杳杳趕緊製止:“不行,萬一他把你抓走,用你威脅媽咪跟他複婚怎麽辦,他這種壞男人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說不定他還會為了錢把你賣給誰家當童養媳聯姻了呢!”


    朝朝嚇得吐了吐舌頭:“那我不去了。”


    杳杳一手抱著臭臭,一手牽著朝朝的小手,小大人的模樣道:“好了,不要管他了,趕緊睡覺吧,明天賀老師還要來上課呢。”


    朝朝又迴頭看了一眼昏黃路燈下有些落寞的人影,不過最後也沒有下去給他開門。


    -


    第二天。


    向來賴床的朝朝起了個大早,可等她往窗外看時,外麵已經沒人了。


    洗漱好下樓吃飯時,馳馳很詫異她能起來。


    “朝朝這次怎麽起這麽早?”


    朝朝耷拉著腦袋喝牛奶,還是杳杳趴在馳馳耳邊小聲說道:“昨晚我們看見壞蛋爸爸在樓下了。”


    馳馳小眉頭一皺:“他來幹什麽?”


    杳杳搖搖頭剛想迴答,收拾好的薑沁也下了樓來吃早飯。


    兩小隻默契的不再討論,揚起甜甜的笑容跟薑沁問好:“媽咪,早上好!”


    “寶寶們,早上好。”


    薑沁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朝朝寶貝今天起的早,值得獎勵,媽咪給你剝個水煮蛋。”


    朝朝:“謝謝媽咪。”


    三小隻吃過飯後,賀覃準時摁響門鈴來給他們上課。


    “喬伯父好,喬伯母好。”他跟大家打著招唿,最後目光看向薑沁,“喬小姐早上好。”


    “你好。”


    向來不善言辭的喬父破天荒的有意要跟賀覃聊幾句,“小賀今年多大了?”


    賀覃禮貌道:“我跟翊禮同歲。”


    喬父點點頭:“那也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嗎?”


    賀覃臉一下爆紅:“沒、沒有。”


    怕他尷尬,喬母打著圓場:“小賀這麽優秀有的是女孩子喜歡,有女朋友是早晚的事。”


    喬父頗為意味深長道:“所以得先下手為強。”


    “咳咳咳——”


    聽明白他意思的薑沁險些將嘴裏的咖啡噴出來,“工作室有些手續還沒辦齊,我今天去跑跑就不在家了。”


    後知後覺的賀覃臉紅滴血:“那、那我跟你一起去。”


    薑沁:“?”


    見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卻還要溜走,喬父幽幽道:“今天周末,辦證件的地方不上班。”


    薑沁:“……”


    等賀覃去書房給三小隻上課,薑沁也上樓後,喬母才開口問道:“你是想撮合小賀跟沁沁?”


    喬父:“有何不可?”


    喬母不讚同道:“小賀看著對沁沁是有點意思,但沁沁對他是一點兒火花也沒有,你可別亂點鴛鴦譜。”


    喬父不以為意:“他們這才見幾次麵,慢慢相處相處就知道了,我看這小賀就是比傅璟辭不知強了多少倍!”


    正說著,門外響起門鈴聲。


    喬母起身去開門,透過顯示屏看見了外麵提著大包小包的傅璟辭。


    “誰啊,怎麽不開門?”


    見她站在門口不動,喬父詢問著。


    喬母:“剛才被你說壞話的人。”


    -


    樓上正在跟楚苒一起逗小寶寶開心的薑沁並不知曉樓下的事。


    楚苒欲言又止:“沁沁,你覺得小賀老師怎麽樣?”


    “嫂子,你怎麽跟爸一樣。”薑沁拿著撥浪鼓逗的小雲楓咯咯發笑。


    “啊?爸怎麽了?”楚苒茫然。


    薑沁笑得無奈:“爸剛才在樓下問人家賀覃有沒有女朋友,還暗示我說什麽先下手為強的話。”


    楚苒也笑:“爸怎麽能這麽直白的當著人家的麵問呢,不過我跟你大哥倒是和爸想到一塊去了。”


    “小賀老師跟三弟是校友,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能力、長相和脾氣都很不錯,你是怎麽想的?”


    ……


    樓下。


    喬父一臉沉冷:“我們喬家不歡迎你。”


    傅璟辭垂眸將提著的禮物放在桌子上,他當然知道這個家是不歡迎他的,但他想見薑沁想見孩子們。


    “來就來吧,怎麽帶這麽多東西。”喬母瞪了喬父一眼,招唿著傅璟辭坐下。


    傅璟辭抿了下唇角:“謝謝伯母,沁沁她……在家嗎?”


    喬母麵帶微笑:“在倒是在家,隻是有些不太方便過來見你,她跟她大嫂有事要忙,一時半會脫不開身。”


    “那孩子們……”


    “沁沁給孩子們請了家教,這會兒正在上課。”


    三言兩語間,和顏悅色的喬母把傅璟辭想說的話全都堵了迴去。


    “小傅你一個人住自然是不知道一大家子的辛苦,尤其是沁沁她要一個人照顧三個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喬母雖然覺得傅璟辭可憐,但一想起薑沁懷三胞胎生產時肚子大的嚇人的模樣,她更心疼的是薑沁。


    身為女人才懂得女人生產的兇險。


    三胞胎這是平安出生了,如果當時稍微出點差池那可就是母子一起進鬼門關了。


    喬母語氣淡了下來,“要不是有我和她爸爸哥哥們這些年的幫襯照應,真不敢想象沁沁一個弱女子是怎麽在人生地不熟的環境下帶大三個孩子的。”


    她雖句句沒有埋怨傅璟辭,但字字都在數落他。


    傅璟辭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心裏一揪一揪的疼:“是我對不起沁沁,讓她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不過現在好了,孩子們已經長大,知道體貼媽媽了。”喬母又道,“沁沁也算是熬出來了,剩下的都是好日子。”


    “小傅,你也別怪我們不待見你,你自己覺得你這些年做的事有哪點是對得起沁沁的嗎?她跟你在一起不會快樂的,如果你還喜歡她不如幹脆放手,這樣也算是另一種愛她的方式對嗎?”


    傅璟辭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喬家的,腳下像是灌了鉛一樣每一步走的都格外艱難。


    仿佛他從那扇門裏出來後,從此就會徹底消失在薑沁的生活裏一樣。


    原本明媚的天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絲絲縷縷飄起了小雨。


    薑沁斜倚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傅璟辭開車離開。


    一旁的楚苒拍了拍她的肩:“不是說還要請小賀老師吃午飯嗎,快去吧,正好趁這個機會也跟他說清楚。”


    薑沁收迴視線,點頭:“好。”


    坐上薑沁的車時,賀覃腦海裏忍不住又迴想起喬父說過的話。


    他臉泛起紅意,忍不住通過後視鏡悄悄看了薑沁一眼。


    找著話題道,“我們去吃什麽?”


    薑沁:“下雨天去吃火鍋比較舒服,賀老師能吃火鍋嗎?”


    賀覃狂點頭:“能,什麽都能!”隻要是跟你在一起。


    後半句他沒說出來,但薑沁能從他的表情裏察覺到。


    於是,在進到火鍋店點好餐之後,薑沁決定跟他談了談。


    “賀老師,今天早上我爸說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他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賀覃吃著冰湯圓的手一頓,驀得抬起頭來,神情認真:“喬小姐,可我是認真思考過的。”


    “我喜歡你。”


    “就算喬伯父今天不提,我也是打算這幾天向你表達心意的。”


    賀覃說的淡定,實則內心慌得不行,垂在桌下的另一隻手都在打顫。


    薑沁直視著他:“我有三個孩子,你是知道的,就算你能接受,你的家人也未必肯。”


    賀覃:“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跟我的家人無關,而且我也喜歡三個孩子,他們都很乖巧聰明。”


    薑沁本想用家人逼退他,沒想到賀覃這麽執拗。


    隻好又頭疼的道:“賀老師,我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賀覃:“我可以等,等多久都無所謂!”


    服務員來上菜,打斷了他倆的對話。


    被屏風隔開的斜對麵桌上。


    趙愷看著臉色極其難看的傅璟辭,擔憂問道:“你沒事吧?”


    傅璟辭盯著在紅鍋裏翻湧的青菜,薄唇緊抿:“我不會放棄的。”


    原來,真切的聽見有人喜歡她,是這種感覺。


    撕心裂肺的,怕她點頭答應。


    傅璟辭騰得一下站起身。


    在趙愷目瞪口呆之下,坐到了薑沁身邊。


    “不介意一起吃吧。”


    他衝服務員微笑點頭:“麻煩拿一套餐具。”


    趙愷也站起身,走到賀覃旁邊:“兄弟,往裏坐坐。”


    在看到傅璟辭時,賀覃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虛,像是自己偷走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稀裏糊塗的讓了位置,原本的兩人局被迫變成了四人局。


    “麻煩你把那桌沒動的菜品端到這桌來,”


    趙愷從錢包裏抽出幾張現金,“這些算是小費。”


    服務員樂嗬嗬的去忙活了。


    薑沁:“……”


    她側過眸子看傅璟辭:“我同意你坐過來了嗎?”


    傅璟辭下頜處的淤青看著有些滑稽,但絲毫不影響他俊儔的顏值,他慢條斯理的撈出一塊蝦滑放進薑沁碗裏:“沒有。”


    “但我必須坐過來,因為我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搶走。”


    坐對麵的賀覃:“……”


    “傅先生,您和喬小姐已經沒關係了,現在我是在正常追求她,你不能阻攔。”


    傅璟辭涼涼的瞥了他一眼:“我不阻攔。”


    趙愷喝了口果汁,哼笑道:“他還真沒阻攔,要是他阻攔的話你今天就得趴著出去,往後也別想再跟……”


    薑沁淡漠的目光幽幽的掃了他一眼。


    “不說了,我吃飯。”


    趙愷止住話頭,埋頭幹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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